還是林冬凌為了抓住林見山的把柄,特意讓人去查過這事。最后以黃金加威脅,從一個老管事那里查到了真相:
柳氏找到林見山后,以敲登聞鼓控告林見山拋妻棄女威脅,要求林見山恢復她正妻夫人地位。
鄉野村婦太過天真,以為林見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講究面子,必抵不過她的撒潑打滾。
誰知林見山怕她們壞了自己前程,直接把母女倆綁到亂葬崗殺了,尸骨草草掩埋。
林冬凌還特意派人去亂葬崗,翻出了證明柳氏母女身份的戶籍文書,染血的發帶,連著老管事的供詞都留下了。
本是預防哪天與林見山起了矛盾,就用這事扳倒他,沒成想林見山先一步死在了鹽商手里。
“林……女兒……”
林冬凌喃喃念著,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一個念頭猛地從心底冒了出來——林見山死了,他的把柄沒用了,可他那“探花郎之女”的身份,不正好能給如萱用嗎?
林見山的女兒與如萱年齡相仿,當年“失蹤”時不過三四歲,如今長成什么樣也沒人知道。
當年知道柳氏母女之事的下人,比如那位老管事,都已被林見山滅口。
如今這世上,只有他知道林見山的女兒在哪里。
司禮監掌印太監高禮的值房,比林冬凌的值房要闊氣得多。
紫檀木大案上擺著官窯霽藍釉筆洗,墻上掛著御筆親題的“忠勤”匾額,連伺候的小太監都比別處多兩個。
林冬凌捧著奏折走進來的時候,高禮正歪在鋪著狐裘軟墊的太師椅上,手里把玩著一串沉香手串,眼皮都沒抬一下。
直到林冬凌走到案前躬身行禮,他才慢悠悠開口:“小安子,這么早過來,是出了什么事?”
“回干爹的話,江南急報。”林冬凌雙手將奏折遞上前,語氣恭敬得恰到好處:“鹽政使林見山,沒了。”
“林見山?”高禮終于抬了眼,接過奏折隨意翻了兩頁,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真是個倒霉鬼。前兩年他仗著是皇上心腹,在江南風生水起,我還以為將來要成咱們司禮監的對手,沒成想連個年都沒熬過去,就被鹽商滅了滿門。”
說著,他將奏折扔到案角,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語氣懶洋洋的:“陛下這會兒在長春宮跟仙師論道呢,這事不急,等晚些再呈上去也不遲。”
林冬凌垂著頭,沉默片刻,像是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干爹,兒子今日過來,除了遞奏折,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哦?你能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高禮挑眉看向他,眼中帶著幾分審視。
他是看著林冬凌從灑掃太監一步步爬上來的,這小子心思細、手段狠,卻唯獨對他這個“干爹”還算恭敬,只是平日里從不主動求他辦事,今日倒是反常。
林冬凌抬起頭,臉上故意露出幾分為難,又帶著點藏不住的貪婪,聲音壓得更低了:“干爹您也知道,林見山在京城有不少產業,聽說前兩年他在崇文門內買了座三進的宅子,還在城郊置了兩百畝良田。”
“這兩年他在江南當鹽政使,油水更是少不了,聽說光是鹽商孝敬的銀子,就夠尋常官員吃一輩子。”
他頓了頓,見高禮的眼神果然亮了幾分,才繼續說:“如今他全家都沒了,那些遺產……總不能就這么白白浪費了吧?”
“浪費?”高禮嗤笑一聲,放下茶盞,手指在案上輕輕敲擊:“你倒是想得美。京里那座宅子和良田,他妻族能放過?劉尚書雖死了,可劉家在京城經營了幾十年,族里還有三個外放的知府,怎么會讓旁人沾手?”
他語氣里滿是惋惜:“至于江南的那些油水,你以為江南的官員是吃素的?林見山一死,那些人怕是早就盯著他的家產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刮分干凈,咱們司禮監連湯都喝不上。”
說著,高禮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他在宮里待了幾十年,最清楚“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道理,眼睜睜看著這么大一筆財富從眼前溜走,心里難免有些不甘。
林冬凌看在眼里,臉上卻依舊是那副猶豫的樣子:“干爹,若是……若是林見山還有個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