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就燙著了?我們天天用這水洗衣做飯,也沒見誰像你這么金貴。上海來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樣,碰點熱水都跟要了命似的。”
凌安安閉了閉眼,壓下涌到眼眶的淚。
她不能哭,一哭就真成了她們嘴里的“嬌氣包”。
“張嫂子是吧。”她轉過身,聲音有點抖,卻沒帶哭腔。
“我燙沒燙著,跟你有關系嗎?”
張翠花愣了下,大概沒料到她敢頂嘴,隨即冷笑。
“怎么沒關系?這水龍頭是公家的,你占著茅坑不拉屎,耽誤別人打水!”
“我剛接滿一盆,怎么就耽誤了?”凌安安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帶著倔強。
“倒是張嫂子,故意往我這邊擠,是想把水灑我身上嗎?”
“你胡說八道什么!”張翠花臉一紅,提高了嗓門。
“我就是站得近了點,你個資本家小姐,是不是看誰都像要欺負你?”
“我沒說你欺負我,是你自己往這上面靠。”
凌安安抱起剛接滿的水盆,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避開張梅故意伸過來的胳膊。
“不過張嫂子要是真想來點‘意外’,我也不怕。”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看熱鬧的家屬。
最后盯著面前的張翠花,聲音清亮了些。
“還有,我是嬌生慣養了些,但你們也不用一口一個資本家小姐的,真正的資本家小姐都下放了,別想往我身上潑臟水。”
張翠花被她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梗著脖子:“你嬌生慣養,根本不配住在這里!”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凌安安把水盆往地上一放。
發出“哐當”一聲響,驚得周圍議論的人都閉了嘴。
“我是陸宴明媒正娶領了結婚證的媳婦,隨軍,住他家里,用家屬院的水龍頭,天經地義。”
她走到張翠花面前,個子比高壯的張翠花矮些,氣勢卻沒輸。
“你說我嬌氣,可我又沒讓你幫我打水,你說我金貴,我也沒占你家一分錢便宜。
倒是張嫂子,一大早不打水,專盯著別人挑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的日子,是靠嚼舌根過的。”
這話夠尖,張翠花的臉“唰”地紅了。
指著凌安安:“你你你……”
“我怎么了?”凌安安抱起水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