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連著數月干旱,老百姓的水窖早都干透了。鄭道生那個奸商趁著這機會把最便宜的大碗茶價格翻了一倍,從兩文漲到四文。這些百姓擔心桑家也跟著漲價,才來搶著買她家的茶水。
“鄭道生幾個月前便一直在高價收水,等的恐怕就是這一天。他還派人把山上唯一的泉水圍住了。”桑棠晚分析道:“這樣他就算是壟斷了整個銅官的水源,沒有人能忍住一日不喝水。大家想喝水就得掏錢。鄭道生就可以大把大把地賺銀子了。他的計劃已經實現大半,如今要面對的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家茶水沒有漲價?!?/p>
“是。”桑如枝摸摸她腦袋:“那你說咱們要不要跟著他一起漲價?”
“當然不要。”桑棠晚想也不想,頓了頓又道:“娘不是常常教導我說為富不能不仁?”
銅官縣再不下雨渴死人的事都要有的。跟著漲價?那她和鄭道生又有什么區別?
她雖然喜歡銀子,但不至于不擇手段。
桑如枝贊許地點頭,又問她:“既然百姓那般可憐,那我們降價如何?”
“也不能降價。”桑棠晚搖頭:“先不說租鋪面和鋪子里伙計要開月錢,只說挖那些水窖囤水,咱們家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大碗茶原本就是薄利多銷,再降豈不就要虧本?再者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降價一次,就會有人變本加厲地要咱們降價兩次、三次。咱們保持原價便好?!?/p>
銅官這種常年干旱的地方,全靠深挖水窖在雨季的時候儲存雨水,挖那些水窖時可耗費了她和娘不少心思和銀子。
虧本的生意做不得。
桑如枝含笑看著她:“好,就依你的意思辦。你先去抄生意經?!?/p>
有柔有剛,洞悉人性,她的女兒沒有讓她失望。
桑棠晚應聲去了。
桑如枝面上笑意一收,朝曲綿綿招招手轉身進了自己屋子。
辛媽媽亦跟了進去。
桑如枝在書案前坐下,看向曲綿綿:“賬本都拿回來了?”
“是,夫人。三家鋪子近期所有賬目都在這里?!鼻d綿將一摞賬本放到書案上,落下的頭發半遮著傷疤,遲疑著問:“您是不是打算變賣鋪子?”
桑如枝抬眸掃了她一眼,不曾言語。
“是我多嘴了?!鼻d綿低頭:“對了夫人,老爺那里來信了,說過幾日要過來。方才姑娘在,我便沒有提。”
家里頭誰都知道,“爹”是姑娘的禁忌,提不得。
桑如枝頷首:“辛苦,你先下去吧?!?/p>
曲綿綿行禮退了出去。
“夫人?!毙翄寢寭鷳n地看著桑如枝:“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