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蒼白,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靈,只剩下一具冰冷空洞的軀殼。
聽到通報,他頭也未抬,只啞聲道:“進來。”
蘇見月捧著荷包,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大人,您要的荷包,妾身修補好了。”
她將荷包輕輕放在書案一角。
裴景玨雕刻的動作頓了一下,目光極其淡漠地掃過那只荷包。
曾經(jīng)那點因針線而起的探究和懷疑,在巨大的悲痛面前,早已變得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他隨意地嗯了一聲,甚至沒伸手去拿,便又繼續(xù)專注于手中的刻刀。
蘇見月注意到,他雕刻的,是一個女子的雛形。
雖未完成,但那低眉順眼的姿態(tài)竟與忍冬有著驚人的相似!
他在雕忍冬?
她的心猛地一顫,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著那木雕出神。
“還有事?”裴景玨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逐客之意和深深的疲憊。
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她,全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戾氣和哀傷。
蘇見月驟然回神,慌忙垂下眼簾:“沒……妾身告退。”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書房,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知道自己的死訊后,他也會難過嗎?
她思緒紛亂地回到西苑,還沒定下神,夏氏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來了,臉上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收拾一下,跟我去城外的靈云寺上香!”
蘇見月蹙眉:“去寺廟做什么?”
夏氏白了她一眼,聲音拔高:“還能做什么?自然是去求菩薩保佑!那靈云寺的姻緣簽最是靈驗!”
“我去給長安求一支!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我得求菩薩保佑我兒早日覓得一段錦繡良緣,娶個真正能幫襯他的高門貴女!”
蘇見月聽著這話,再想到那日裴長安脖頸上的唇脂和濃郁的龍涎香,只覺得無比諷刺。
真正的良緣只怕早已暗度陳倉,這蠢鈍的婆母卻還在這里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