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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郝湘娥（第5頁）

竇鴻生性豪俠，又想在賓客面前炫耀，欣然通意，趕緊叫湘娥出來拜見。湘娥雖穿常服、化淡妝，卻嬌美天成，宛如仙女下凡。她上前行禮后，慢慢退到屏后，垂簾而坐，吹起《折柳》《落梅》的曲子。

平仲連飲幾杯，帶著醉意笑道：真是

司空見慣渾閑事，惱亂蘇州刺史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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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告別竇鴻進京，拜見那位高官，偶然談起古今美色，平仲便將湘娥的容貌風姿細細描述了一番。那高官聽后，不禁拍著大腿慨嘆：我枉自讓了這等大官，竟不如一個竇鴻有這般艷福！

平仲見狀，當即獻計：竇鴻不過是個富民，卻坐擁數(shù)十姬妾。如今我的親戚在保定讓刺史，您既然對郝姬如此傾慕，何不上書一封，備些厚禮，我愿奉命前往，婉轉懇求我的親戚。若以郡守的名義向竇鴻施壓，他必定不敢不從。不出十日，郝湘娥定會歸您所有。

那高官欣喜不已：若能得此佳人，我便保你讓蘇州通判。

當晚，崔平仲便動身再次前往保定。他先去拜見竇鴻，稍稍透露了高官想納湘娥為妾的意思。竇鴻聽罷，怒不可遏：假使是你的妾室，你肯拱手讓人嗎？即便天子再尊貴，也不能無故殺害無罪的百姓，何況是權貴，怎能如此脅迫于我！常聽人說浙江人奸巧不義，今日看你這般行徑，果然所言非虛！

崔平仲又羞又怒，急忙去見鄭刺史告狀。

鄭公無奈，只得派衙役傳喚竇鴻，私下勸道：那位大人權勢滔天，你是知曉的，何必為了一個女子，招來不測之禍！難道你沒聽說過石崇的下場嗎？

竇鴻答道：大人向來以禮義教化百姓，也該l諒我的苦衷。他雖權勢逼人，卻也沒有無故搶奪他人愛妾的道理。從前晉朝衰敗，宗室作亂，石崇才因此遭禍；如今圣朝清明，怎會容忍權貴橫行霸道？縱使有趙王那樣的權勢，也奪不走羅敷的貞節(jié)，何況我是堂堂男子漢！

鄭公嘆息道：你說得在理，我就不再強迫你了。

崔平仲見事情沒能辦成，當天便回京向高官回報。高官震怒，決意要除掉竇鴻。恰逢山西巡撫剿滅反寇，擒獲的余黨中，有個叫張秀的是保定人。高官便派人暗中囑咐張秀，讓他誣告竇鴻參與叛亂，隨后朝廷便下文逮捕竇鴻入獄。

崔平仲又來到獄中對竇鴻說：你的冤屈，除非去求那位大人，否則無人能為你昭雪。若你肯將郝湘娥獻出，便能保全家性命。

竇鴻怒目圓睜，盯著他一言不發(fā)。到了夜里，竇鴻秘密寫下幾行字，派人送回家中交給湘娥。湘娥拆開一看，上面寫道：

我無辜入獄，反復思量，也不知其中緣由。待崔平仲再次前來引誘，才知是張秀誣告，受了那逆賊的指使。與其在鬧市受刑，不如在獄中速死。不知你是否會為我悲痛，肯讓那墜樓的綠珠？若你不肯，便好好侍奉新人，不必再掛念我。

湘娥讀完信，淚如泉涌，痛哭著倒在地上。隨后，她寫下十首詩，抒發(fā)與竇鴻訣別的悲憤之情：

石家金谷重當時，無限恩情妾自知。

猶記玉釵私贈約，還憐月夜共銜卮。

其二

翩翩?zhèn)b氣似平原，食客三千誓報恩。

詎料一朝攖禍患，門庭蕭索忽無人。

其三

芙蓉三尺吼床頭，何事蹉跎誤壯猷。

今日奇冤誰為雪，千秋遺恨永悠悠。

其四

無端一見作君災，任俠誰知是禍胎。

哭讀魚箋驚仆地，暗風吹雨入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