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歸沐橫了顧玉生一眼,罵道:“可惡透頂!”殷源源用哄小孩的語調說道:“哦,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名字確實是給我們的小歸沐帶來了很多不痛快!但是,歸沐姑娘,你可知道這個名字的寓意嗎?”
蕭歸沐問道:“夫人,這有何寓意呀?”
殷源源說道:“再沫春風!寓意深刻得很呢!”
蕭歸沐懂得“再沫春風”這個詞的意思,但寓意她卻不知道。
殷源源看了看蕭歸沐似懂非懂的表情,說道:“還是不明白吧?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完這個故事之后自然會明白啦!”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十七年前傍晚,陽城的天空是灰色的。
由于是饑荒馬亂之年,鹽店里的生意非常冷淡,因此,天一黑,伙計們便關門歇息了。
這幾天,鹽店老板戚薇正好有事出了遠門,晚飯后,老板娘殷源源和兩個女兒便上了床。她躺在床上給她們講了一個又一個的童話故事,可是兩個小姑娘精力旺盛,已經是二更時分了,還是不想睡覺。殷源源一邊哄著,一邊罵著,不知不覺自己卻進入了夢鄉。
正當她睡得正香甜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嘭嘭嘭”的敲門聲。
殷源源睜開了眼,問道:“誰呀?”
“夫人,是我,陳仁叔。”是管家陳仁的聲音。
殷源源翻身坐在床上,他一邊拉過被單給兩個女兒蓋好,一邊問道:“陳仁叔,這么晚了,有事嗎?”
“夫人,店門外來了幾位衣褲襤褸的人,還帶著幾個孩子,說要見老爺。”陳仁在門外說道。
殷源源說道:“老爺出遠門去了,您不是不知道!您可對他們說了嗎?”
“說了。可是他們說,要是老爺不在家,見夫人也是一樣的。”陳仁在內外說道。
殷源源一邊換衣服,一邊嘰咕:“什么人呀,三更半夜才來造訪!”他又向門外問道,“陳仁叔,您問過他們的來歷了嗎?”
“問了。有一個漢子說他姓顧名大同,是從中原來的。”陳仁回道。
“顧大同?從中原來的?哎呀,您怎不早說?”殷源源連忙打開房門,對陳仁說道:“快快快去打開店門讓他們進來……”
陳仁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面,殷源源緊跟其后。小伙計剛打開店門,殷源源便向門外問道:“顧師兄,你在哪呀?”
只見一個男人的身影迎了過來,說道:“殷師妹,我可見到你啦!”
借著陳仁手里燈籠的光,殷源源從頭到腳把來人看了一遍──他確實是自己的師兄顧大同。她又驚又喜,迎了出去問道:“顧師兄,你何時來到陽城,為何是這副模樣呀?”
顧大同激動得說不出話。只見他伸出雙手,一把握住殷源源的一只手,轉頭對蜷縮在黑暗處的幾個人影說道:“天劍兄弟,柔雅嬸嬸,孩子們,我們終于到家了……”話未說完,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下。
殷源源驚慌失措,一邊扶住顧大同,一邊問道:“顧師兄,你怎么啦?”
顧大同坐在地下,笑著說道:“殷師妹,我沒事!只是幾天沒吃飯了,有點餓……”
殷源源驚魂未定地說道:“顧師兄,你剛才嚇死我啦!”
此時,從燈影后走來了一對年輕男女和兩個小男孩。那年輕女人正懷著孕,懷是還抱著一個小女孩。他們都圍在顧大同的身邊,都有氣無力地流著眼淚──看他們的神態,顯然是餓很久了。
殷源源連忙喊道:“陳紅叔,快快!快叫人備飯。”她一把抱過年輕女人懷里的小女孩,命人把顧大同攙扶入內。
霎時,戚家鹽店內燈火通明。所有的伙計和女傭都被叫醒:做飯的做飯;收拾房間的收拾房間;鋪床的鋪床;掛帳的掛帳。有朋自遠方來──盡管朋友是逃荒來的,可殷源源還是樂開了花。
客廳里點亮著一盞大海燈。顧大同坐在明亮的客廳里一邊“等吃”,一邊看著大海燈出神。客廳里坐著蕭天劍、趙柔雅、顧玉人和顧玉生,趙柔雅懷里抱著顧玉茹。顧玉茹喝了一杯牛奶,睡了。每個人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水似手未動過,可茶幾上的點心盤子都已經空空如也。顧玉人和顧玉生兄弟倆一直望著廚房的門口,從廚房里時不時地傳來的碗碟磕碰聲和食物的香味讓他的接二連三地咽口水。確實,“等吃”是個難熬的過程,尤其是久餓之人,眼見著食物只要稍等一會兒便可進食了,可是,這“一會兒”對他們來講是太難熬了,簡直有五百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