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顧正臣招募了李承義做了師爺,可也僅限于用李承義處理府衙的卷宗,厘清案情,找出卷宗與招冊中的破綻、疑點,輔助自己更好判案,對于機密的事,如秦松、梅鴻等在外面抓人,如節制泉州衛,如身懷“便宜行事”的旨意等等,這些并沒有對李承義講過。
對于李承義,顧正臣始終都有著一定的戒備,不是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是總需要一個考察期,一個試用期,如果李承義連考察期都過不了關,自然不可能告訴他機密一些的事。
無腦相信一個陌生人,連隱秘的事都和盤托出,要么是涉世未深的單純無邪,要么是智商欠缺的蠢貨。
因為有所保留,這也就導致了在這段時間里師爺李承義很少發揮重要作用,甚至在一些大事上都沒有出現在顧正臣身邊。
顧正臣有些慶幸自己的謹慎,只是依舊看不穿迷霧背后的真相。
張培走近,指了指外面:“如今老爺明里暗里似有所指,他定有所察覺,今晚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此時離開?”
顧正臣淡然一笑:“待在這里才安全,離開反而危險。這夜再黑,沒有風也吹不滅蠟燭。休息去吧,明日一早我們返回府衙,想來楊琇那里已經取得了進展。”
張培、秦松不敢大意,兩個人輪值守在房內。
顧正臣也習慣了,索性酣睡。
知道自己在洛陽鎮的人很多,知道自己住在李宅的也不少,自己在這里出了意外那李宗風也沒了活路。
果然,一夜無事。
待天亮,顧正臣收拾妥當,命秦松牽馬。
李宗風還是來了,看著顧正臣翻身上馬,矯健得如同一個騎兵,眉頭微微皺了皺,拱手上前:“顧知府,我喜歡釣魚,做個漁翁,可長歌他并不喜歡這些。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喜好,還請顧知府區別對待。”
顧正臣看著若有所指的李宗風,笑道:“不得已的喜好,這可是頭一次聽聞。”
李宗風面色肅然,深揖一禮。
顧正臣拿著馬鞭指向前路:“現在,我離開,洛陽鎮不會再有案件了吧?”
李宗風低頭:“洛陽鎮平日里安寧得很,這幾日著實有些亂,想來如海潮,漲落總有時。”
顧正臣搖了搖頭,不再多說,驅馬而出。
張培、秦松護衛左右。
李宗風看著顧正臣等人離開,哀嘆了一口氣,甩了下袖子,轉身回了宅院。
一處巷口,一個男人抬手整了整頭上的蓑笠,暼了一眼李宅,目光陰冷,對人群點了點頭,然后離開。
有人想要釣魚當漁翁,那就看看誰在魚簍之中。
顧正臣想走萬安橋回去,結果到了橋頭才發現,路不通了……
有人攔路,十幾號人,一個個腿粗脖子粗。
周豫推開人群,打量著顧正臣等人,扯著嗓子喊:“娘的,還以為你們不回去了。前幾日擅闖關津,不繳關津稅,該當如何論處?讓我說,今日不拿出個八兩十兩銀子,你們別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