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徐、豫三州深得民心、兵甲過十五萬、倉城八座,屯糧過百萬斛的大諸侯。
不知為何,劉協在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了懼怕。
已經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了。
還好,現在后悔還來得及,待接見之后和許愛卿再商議一番。
劉協在流亡時仍常帶太史令于身邊,錄事起行,此時不能在公卿面前露怯,不可折損了皇家的威嚴。
曹操匆匆走到駕前,帶兗、徐隨行而來的官吏參拜,天子照常問候一番,無悲無喜,虛扶眾人而起。
接著招手讓曹操到近前,以言語勉勵。
本來一切都如常禮,但劉協說得緩和之后,曹操看向了他身旁不遠處的一名宿衛,威嚴道:“子修,可有慢待陛下?”
那名宿衛連忙上前躬身:“豈敢!”
劉協仔細辨認了一番,這年輕人他記得,是跟隨許愛卿身旁的副手,應當在軍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性情謙和、樣貌英俊,平日里說話亦是輕聲細語,在許愛卿走后,這三日來對朕亦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亦是我大漢的赤誠好青年。
劉協對他的印象很好,卻并未問過姓名,畢竟是許澤的部下,功過都應當他來賞罰。
但現在,怎么曹卿獨獨詢問他呢?
“曹愛卿,這名宿衛是何人?”
曹操躬身笑道:“回稟陛下,這是微臣的長子曹昂,字子修?!?/p>
“?。?!”
滿朝公卿盡皆神色精彩,竊竊私語。
曹操的長子竟跟隨那許澤在軍中來迎?
那豈不是,這途中月余的時日,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他們之中,有些人懼怕,擔心自己的言行被曹昂記住;有人重新審視、再次端詳這位亂世梟雄;亦有人面露敬佩之色。
劉協當然也很震撼,一股復雜的情緒在心中流淌,幽然道:“愛卿,竟讓自己的長子來鞍前馬后?”
想到這段時日曹昂對自己的照顧,以及言聽計從、任由呼來喝去的服從,心里更是生出些許愧疚,對曹操之前的懼怕也減輕了不少。
這就很奇怪。
當以為他和許愛卿一樣是白丁出身時,號令指使均無負擔。
曹操露出溫和笑意,柔聲誠懇道:“微臣父輩、祖輩皆受皇恩,吾先輩曹騰,從奉事順帝開始,至恒帝而退,達三十余年,曹氏深得皇家厚恩,至今家父所得家資之中,尚且還有先帝恩賜之舊物。”
“莫說微臣之子鞍前馬后,即便是微臣之父,得知陛下有意許縣后,已帶上家眷達許縣迎接,為陛下購置宅邸,司擴建公署?!?/p>
“微臣亦是聽從陛下吩咐,絕不讓陛下再受半分委屈?!?/p>
劉協聽完曹騰侍奉四帝,已經是大為動容、鼻頭酸楚。
等曹操語重心長的說出最后那句動人的承諾時,他已仰面向天,心中大為感動:“忠臣吶,忠臣……朕聽聞當初討董時,便只有愛卿深追董賊欲奪圣駕,其余諸侯盡在雒陽而不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