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多是想要投效皇帝父子的人,可如裴覦這般連命都不要的,卻從未有過。
裴覦本就有潑天戰功在身,回京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也無人敢忽視于他,就算是太后最初也是打算拉攏他的,怎料他回京之后第一時間就投了皇帝,還接管了皇城司的爛攤子。
當初多少人嘲笑裴覦入皇城司,如今就有多少人暗中恨的咬牙切齒。
裴覦行事太過咄咄逼人,哪怕他們幾次示好、威懾,他也不見半點收斂,而且魏太后總覺得裴覦那雙眼睛隱隱有些眼熟,可是想遍她過往熟悉之人,有仇的,沒仇的,卻始終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定遠侯有問題。
而這份直覺曾經幫她躲過無數次危機,魏太后絕不會輕忽。
“讓他們繼續去查,查裴覦當年被貶去的那個奴營,查當時奴營里所有的人,只要他身上有問題,哀家就不信查不出來。”
此子斷不能留。
可派人刺殺,幾次都失手,朝堂之上又有皇帝護著,他自己有潑天的軍功在身,除非有天大的過錯,否則根本動不了他。
唯一能動的,就是身世。
如果裴覦身世真的有問題,那份隱約的熟悉不是她的錯覺,那說不得就是能弄死裴覦最好的機會。
虞嬤嬤見太后面上寒霜,連忙道:“奴婢明白。”
……
宮中的事,外間并不知曉。
沈霜月安頓好關君蘭母子,第二天早上領著胡萱前去肅國公府赴宴時,才聽胡萱說起裴覦那邊命人送來的消息。
“你是說,宮里也沒有北地的消息?”沈霜月神色詫異。
胡萱點點頭:“沒有,就連京中物價橫漲的事也沒人知道,昨兒個侯爺進宮之后,陛下動了大怒,叫了戶部的李尚書進宮,說是發了好一頓的火。”
沈霜月眉心忍不住皺了起來,連她都察覺到了不對,更何況是戶部,戶部下轄的可是有專門經管物價、管控行市之人,特別是糧食等物,別說翻倍增長,就是波動超過五成都會立刻稟報給上面,他們怎么可能半點不知道。
難道是有人故意隱而不報?
這念頭出現后,沈霜月心跳就快了幾分。
戶部是朝中要害之地,多少人眼睛盯著,若無利益可圖,戶部的人斷不可能冒著丟官殺頭的風險去隱瞞這種消息,可如果說要牟利,單靠著戶部一兩個人根本做不到。
除非是上下勾結,沆瀣一氣,地方官府那邊也逃不掉。
可是如果驚動這么多人摻和其中,那其中的利益得有多少?而能夠牟取這么多利益,足夠讓這么多人來分食的,這后面隱瞞的消息得有多嚴重?
“小姐,您怎么了?”胡萱見她臉色陡沉,不由問道。
沈霜月緊抿著唇:“北地那邊恐怕出了大亂子。”手心有些泛涼,她抱著懷中手爐,想著也不知道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鄒管事也不知道辦得怎么樣了,。
馬車走了一會兒,才停在了肅國公府門前。
肅國公府嫡女及笄,又是府中最受寵的小女兒,前來赴宴的女客極多,其中不乏身份尊貴之人,沈霜月如今并非官婦,又脫離沈家獨立女戶。
她原是打算入府送了禮就走,卻不想門房的人領她進去之后,里面聽聞消息后,肅國公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吉安親自過來。
“沈娘子,我家夫人今兒個一早就在念叨著你,七小姐也是,那梳妝的時候,還時不時就讓奴婢來門口瞧一眼呢,就怕您來了沒好生招待著。”
吉安臉型圓圓的,笑起來格外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