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愣住,似是想到什么,脫口道:“皇祖母,難道是沈家?”
“不是沈家,是太子。”
魏廣榮聲音有些壓抑,“那駱巡在以密信揭穿江南之事時,駱家恐怕就已經準備好了糧食,而那九道鏢行雖然只是江湖勢力,但橫行南地已久,其當家的于洪西更是個油鹽不進之人。”
“當初漕運司還沒出問題時,我曾讓人接觸過幾次,但都被于洪西給擋了回來,想要強行收服還險些鬧出大亂子,這種江湖上廝混之人,光憑借一個沈霜月,怎么能做到讓他給朝廷獻糧?”
下面的人曾經跟他回報過,那于洪西是水匪出身,手下聚攏了一大批江湖上的亡命之徒,這些人平日里不會主動與朝廷為難,做的都是江湖上的買賣,但同樣的,他們對于皇命也并無太多敬畏之心。
漕運之下,江南所有商道幾乎都拿捏在他們的人手中,唯獨那九道鏢行是個例外。
魏廣榮的人之前試圖收服他們,幾次下來死了不少人卻奈何不了那些滑溜的江湖人,這事情才不了了之。
可如今卻說他們屈服于沈霜月這個黃毛丫頭,甚至還因為她幫朝廷募糧,魏廣榮第一個就不相信的。
能讓這些刀口舔血之人臣服,必定是許以重利,而也只有太子這個將來的大業之主,才有可能驅使得動那些人。
魏廣榮說道這里,聲音越發沉鷙了些:“這件事情,那個沈霜月恐怕只是個由頭,沈家那邊也未必知情。”
“太子是想要借她遮掩與江湖之人往來的事情,將之后可能傳出去囤糧的惡名從他自己身上撇干凈,他還能落得個仁義厚報之名,最重要的是,此事之后,他也能借沈霜月拿捏沈家,簡直就是一石多鳥之策。”
說完后他看向太后,
“只是老臣有些不明白,這件事情,太子好像連陛下也瞞著?”
景帝對太子不可謂不上心,太子是他認定的儲君,也是他一手扶持與他們魏家相抗衡之人,素日里景帝偏寵太子,盡心替太子籌謀將來,提拔親信,按理說太子有這本事不該瞞著景帝才對。
可是看今日景帝的反應,他分明也是不知情的,否則之前太后逼迫他時,他也不會為了那幾萬石糧食,就生了讓出江南官場的心思,甚至后來在聽聞沈霜月能拿出糧食時,表現的那般錯愕驚喜。
魏太后聞言卻是神色平靜:“太子長大了,已非曾經事事依靠陛下的稚童,他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正常。”
太子和景帝父子二人雖然關系親近,但是帝王之心莫測,身處那個位置,權勢腐蝕人心,誰也不能保證景帝對太子的這份偏寵會永遠不變。
更何況太子如今已經二十余歲,景帝卻還正值壯年。
皇權之下,哪來那么多的父子親情,太子又怎么會心甘情愿讓自己身邊一切,都全數被景帝掌控。
他生了別的心思,想要提拔幾個“自己人”,甚至替自己謀取一些好名聲,還有穩坐儲君的底氣也不足為怪。
魏廣榮微瞇著眼:“這個太子,我們當真是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