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圈隱隱發紅,此刻寫滿了被逼到懸崖邊的絕望和一絲對我可能心軟的微弱希冀。
我端起手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公司的規定寫得很清楚,只要地址準確,收件人信息無誤,快遞員就必須按時派送,確保客戶簽收。沒有例外,溫冷然,這是你的工作。”
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對,工作!紀大總裁說得對,我現在就是個送快遞的,可就算是條狗,被逼急了也會咬人吧?紀久昇,是不是就算今天我被那個變態按著頭吃他吐出來的垃圾,你也會坐在這里,說一句這是你的工作,溫小姐?告訴我,是不是?”
我的目光終于從屏幕上移開,落到她臉上。
“是,規則就是規則,溫冷然,去送你的快遞。”
她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沒再說話,只是看了我一眼,有被徹底碾碎的驕傲,還有一絲連她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的徹底解脫。
然后,她轉身關門離開,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我調出一個新的監控界面。
屏幕瞬間分割成四個清晰的實時畫面。
左上角,是溫冷然那輛噴涂著“久語速運”標志的電動三輪車正駛出公司園區,匯入車流。
右上角,是城市高空俯瞰視角,一架小巧的黑色無人機如同幽靈般無聲地懸停在幾百米高空,鏡頭牢牢鎖定著下方移動的三輪車。
左下角,一個實時定位地圖,紅點代表溫冷然,正朝著錦繡花園的方向穩定移動,右下角,則是一個通訊窗口,顯示著“雷豹在線”。
“雷豹。”
“在,紀哥,目標已出公司,無人機已鎖定,保持安全距離高空跟隨,我距離錦繡花園還有十分鐘車程。”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代表溫冷然的紅點在電子地圖上緩緩移動,說道。
“目標車輛預計十五分鐘后抵達,你到達后,在目標建筑側后方隱蔽點待命,注意,目標客戶陳大福,有嚴重騷擾前科,行為模式具有攻擊性和侮辱性,非必要不現身,行動準則:確保派送員人身安全并確保客戶簽收差評消除,錄像功能全程開啟。”
雷豹的重復了一下我的指令。
“明白,清除威脅,確保簽收,錄像取證,保持靜默,等待指令。”
通訊切斷,辦公室再次陷入寂靜。
很快,屏幕上的紅點終于停在了錦繡花園c區7棟102室的坐標上。
溫冷然停好她那輛小小的三輪車,她在車邊站了足有十幾秒,然后才從車廂里拿出一個體積不大的扁平紙盒包裹。
走過去,按響了門鈴。
門幾乎是立刻就被拉開了,一個穿著松垮睡衣的矮胖男人出現在門口,正是陳大福。
溫冷然低著頭,快速遞上包裹和簽收掃描器,語速飛快地說著什么,顯然是在走標準流程。
但陳大福根本沒接掃描器,他一把搶過那個扁平的紙盒包裹當場撕開。
無人機鏡頭拉近,精準聚焦,包裹里抖出來的東西,讓監控室里的我眼神驟然一冷。
那是一件極其女人衣服,勉強連接著少得可憐的布料,設計之低俗,是對衣服這個詞的侮辱。
那團黑色的東西被陳大福拎在手里,顯得格外刺眼。
陳大福把那件惡心的東西在溫冷然眼前使勁晃悠,唾沫橫飛地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