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吼懵了,淚珠子還掛在睫毛上打顫。
“當(dāng)年在云城,誰把我從臭水溝里撈出來的?誰在我被所有人踩腳底下的時候,朝我伸了把手,誰教會我紀(jì)久昇,啥叫挺直腰桿兒活?是你教會我,脊梁骨不能折!是我紀(jì)久昇這輩子,唯一認(rèn)的救命恩人!”
她傻愣愣地看著我,嘴唇哆嗦著。
“現(xiàn)在,你有事了,你躺這兒了,你跟我說散伙?蘇輕語,我紀(jì)久昇在你眼里,就是那號忘恩負(fù)義、只能享福不能遭罪的孬種?是那號瞅見老婆落難就夾尾巴溜的軟蛋!”
“我沒…”
她下意識地反駁,聲兒小得像蚊子哼哼。
我嗓門帶著不容商量的勁兒。
“那你告訴我,我紀(jì)久昇的女人,輪得著你來安排?蘇家的爛攤子,我掀了!算計你的王八蛋,我廢了!擋你道的石頭,我踢開了,現(xiàn)在你醒了,告訴我,你想跑?”
我松開她的臉,兩手撐在她身子兩邊的床沿。
“門兒都沒有!蘇輕語,你這輩子,生是我紀(jì)久昇的人,死是我紀(jì)久昇的鬼!想甩了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甭想!”
病房里就剩她壓著的哭聲和我呼哧的動靜。
過了老半天,她抬起手抓住我撐在床邊的那條胳膊,把臉深深埋進(jìn)我胳膊彎里。
那一瞬,我知道,她心里那堵自己壘起來的高墻,嘩啦一下,塌干凈了。
博雅醫(yī)院那扇門慢慢滑開,我推著輪椅,蘇輕語坐上面。
她穿了身挺括的米白色羊絨長裙,外頭套件薄風(fēng)衣,臉上抹了點淡妝。
人是還瘦,可那雙眼睛,神兒回來了,帶著剛熬過大病的那種沉靜和韌勁兒。
門外,車隊早等著了,一點聲兒沒有。
打頭那輛加長幻影旁邊,宋無瑕見我們出來,下巴頦微不可察地點了下。
“紀(jì)總,夫人。”
她聲兒還是沒啥起伏,可眼神掃過蘇輕語時,帶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暖意。
“回家。”
我干脆利落,小心地把輕語扶進(jìn)暖和得跟小被窩似的車?yán)铩?/p>
車門一關(guān),把嶺南那點濕氣兒和博雅那憋死人的記憶全擋外頭了。
紀(jì)氏集團總部,戳在市中心最金貴的地界,大玻璃墻在太陽底下反著冷光。
車隊直接鉆地下專屬通道,電梯上了頂樓。
電梯門一開,一整面墻的落地大玻璃,外頭半個城都能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