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枳問許榆現在可不可以打電話,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就打了過去。
聽著電話里哥哥清泉碎玉般的聲音,從她的耳朵撫弄進她的心,許枳總算覺得自己平靜了些,才得以和他說著回家后發生的事。
許榆在她說話的時候都很沉默,時不時開口表示他在認真聽,等到許枳說完之后,他才發表自己的看法。
“他們總是這樣。”
許枳不置可否,等著他的下文,而許榆沒有說話。許枳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其他男生的聲音驟然變小,她猜他是到陽臺去打電話了。
“在小時候,家里除了他們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就經常這樣。”
許榆說到這里頓了頓,許枳也沒有催促,只是耐心地聽著。
“一吵架,就是相互推脫和相互責罵,到最后,就是許平川逃去學校,而唐紅鵑就坐在家里時不時的哭。”
“她總是那樣說,說我們所有人都對不起她,然后話題又轉到我身上,要讓我知道她和我的姐妹都為我付出了什么。說她對我那么好,把所有都付出給我了,我不能丟下她,要我拋棄許平川,帶她走。”
“我試著去學校找許平川,可他只會說唐紅鵑無理取鬧,然后讓我努力學習,只要變得足夠優秀,對得上他們的付出,讓他們為我自豪,他們就不會再吵了。”
許枳聽著許榆低沉的聲音,忍不住開口:“他們怎么能這樣說。”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因為許榆的自揭傷疤,她的疼痛得以緩解,好像許平川的帶刺的話和唐紅鵑灼人的淚都已遠去,不那么重要。
許榆聽到她憤憤不平的聲音輕笑了一聲,然后又說起那些斷斷續續的往事。
這是許枳第一次聽他說起自己的童年。與她想的并不一樣,是背負著沉重的責任和依托長大,那些許棣棠渴望的愛其實早就變味。
他說只有在遇到許枳后,他才明白什么是純粹的呵護與愛,付出的同時擁有著。他的話讓許枳隱隱約約覺得,那些陪伴與守護并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就好像他也憑借著她的溫度在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哥哥……”
“嗯?”
許枳嘴唇囁嚅,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化作一句:“我想你了。”
許榆溫柔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我也是。”
她紅著臉低低笑了一聲,笑了之后又突然很想哭。
后來他們都沒有說話,像是享受一刻靜謐,就好像還在對方身邊。直到許枳說自己先睡覺了,她才掛斷電話。
可最后奶奶還是沒有到涼縣來,在這件事上,她異常固執。
她說她要守著老宅,她習慣寂寞,只要家里有吃的餓不死她就行,不需要誰來照顧她。
許平川知道母親的犟脾氣,只好作罷。
而唐紅鵑和許平川的矛盾又翻過一頁,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日子照常。
但許枳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要上心一點了,不管是唐紅鵑還是許平川。
不管怎樣,生活總算恢復了平靜,也沒有人在意許枳到底有沒有放下。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只要生活能夠平靜地過下去就好了。
許枳頭靠在胳膊上望著窗外的藍天白云,想著:平淡也沒什么不好。
生活就算像死水一樣也總比大起大落的好。
日復一日的學習,在其中的縫隙里也填滿了大同小異的瑣事,也只有許榆回來的那個縹緲的日子掛在她的眼前,像一個燈塔般,點亮她的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