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對他談起“朋友”一詞之后,許榆才想到他所見過的所有與許枳交好的人里,戴月是唯一一個讓許枳如此傷心苦惱的。甚至是許枳的第一個朋友成南,她都從沒因他產生過這樣的憂慮。
許枳第一次苦惱地向自己提起時,或許是因為他在友情這一方面的淺薄經驗,許榆向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之后,并沒太把這件事放心上。
畢竟他雖然沒經歷過但也看過太多青春期小男生小女生泡沫一樣的友誼了。
即使他希望妹妹能多交些朋友,能變得更好,卻也不愿意她為了誰委屈了自己,甚至傷害到自己。
直到火車上的那通話,許榆才意識到這或許是一種患得患失的占有欲。
朋友之間自然也會有占有欲,但為什么許枳會對戴月如此不同?
許榆思考的方向拐了一個小彎,走進一個岔路——妹妹該不會……喜歡戴月吧?
這個猜測一出現就像星火燎原,讓許榆無法忽視,然后他就看著妹妹熟睡的側顏,從起程想到回家。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許枳除了他以外對一個人這么上心。
許榆有點難受。或許這是真的呢,畢竟許榆曾經就想過許枳喜歡自己只是因為依賴,她還太小太單純不懂什么是愛情,錯把月光當海洋;或許這只是他想錯了呢,畢竟許枳在他向她提了建議之后雖難過也果斷疏離了戴月,而自己之前幾乎已經確定了許枳的愛。
他選擇向許枳挑破,用以看清她的想法。
許榆看著許枳還在迷迷糊糊地思考,心里有點捉急,帶著些急促開口:“你……你不會喜歡戴月吧?”
許枳聽著這話卻更迷糊了,溫吞地看著許榆皺著的眉頭,才慢慢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
明白他的意思之后,許枳不假思索地回答:“怎么可能哥你在想什么,戴月只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嗎?”
許榆的心才落地又因為許枳最后一句話提了上來,不同于剛才的緊張,現在是一種被許枳久違的直球打得個猝手不及的大腦宕機時刻。
現在好了,連帶著呼吸也急促起來,就那樣注視著視線里歪頭皺眉看著他的少女,眨也不眨下眼。
許枳在許榆的注目禮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話,尷尬地“呃”了一聲,低下頭給自己找補。
“對呀,我就是說……喜歡哥哥也不會喜歡戴月。”
……怎么感覺還是不對勁。
許枳想著哥哥盯著自己的畫面感覺頭皮發麻,他不會……覺得她又有這種心思,然后生氣了吧他會不會又來教育她一通或是覺得她不可教改然后再次遠離她呢。
許枳急忙抬頭,開口想為自己剛剛的話再次辯解,卻得到了哥哥揉在自己頭頂的手掌。
輕柔地揉弄,隔著發絲讓她的頭皮、甚至是靈魂發麻。
他就那樣溫柔地看著自己:“好啦,我知道啦,你不喜歡她,那會是什么原因呢?”
許枳躁動不安的情緒被安撫下來,被許榆帶回剛才那個話題,想起剛才自己被他打斷的思考,遲疑說道:“但我發現我或許是對戴月有超出朋友關系的依賴。”
她又急忙補充道:“當然不是喜歡她啦。我只是覺得……”
比她只稍年長些的她,卻總是什么都了解的她,充滿陽光朝氣受人歡迎的她。
會幫她解圍的她,會教她道理的她,會對她說“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無需迎合他人”的她,會讓她自信起來面對他人夸贊的她。
與之相反的,是社交圈匱乏還懵懂無知只顧著羞澀,逃避外人的接觸,害怕建立親密關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