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枳畢業的那個夏天,許溪云和秦澤含回到海城舉行了婚禮。
在婚禮舉行的前夕,許溪云來到唐紅鵑和許平川陌生的家,她的家人的她陌生的家。
可這么多年過去,以為自己會難過的許溪云最后也只剩下了釋懷——在那些她等著他們來看自己的歲月里,他們就住在這里。記憶里自己所處的時空,仿佛與現在的畫面重迭起來,一黯淡,一明亮。
微微整理自己的著裝,看著許枳拉開老久厚重的防盜門,臉上掛出一個標準微笑。
看到他們卻還是忍不住愣神。
畢竟太久沒見,與記憶里的那兩個雖已開始模糊的畫面比起來,真是老了不少。她竟然從沒想過他們會老去這個問題,理所當然認為回來時這對狠心的夫妻依舊還是記憶里薄情又年輕的模樣。
怔愣的不止她,還有唐紅鵑和許平川。當她已經從思緒里回神,對面二人還在打量著她。
許枳或是看不下去了,向他們介紹:“我姐姐。”
然后又補充道:“許溪云。溪水的溪,白云的云。”
許平川立即收起臉上的表情,沉著臉道:“終于知道回來了?”
唐紅鵑則是從許枳介紹開始就眼淚止不住地流,卻也不看許溪云,不和她說話。
也挺好。許溪云想,這樣就不用和他們說太多話。
“我要結婚了,或許你們還能到場喝一杯茶。”
說得平淡如水,就像是邀請一個關系疏遠的親戚去參加她的婚禮。
唐紅鵑的手抖了抖,本握在手心的抹布也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撿,又碰到放在身旁的拖把。
“咚”地一聲,打在許溪云腳尖前,她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許平川渾厚卻尖銳的聲音響起:“你怎么這點事都做不好”
唐紅鵑不管是道歉的話還是久別重逢想敘舊的話都堵在嘴里,身子僵了僵就訕訕彎腰撿起拖把,一邊退到許平川身后準備繼續去拖地,一邊嘴里念叨著:“挺好的,結婚了,有婆家了。”
許溪云嘲笑般勾勾唇:“您還是這樣。”
唐紅鵑拽著拖把的動作又快了快,似乎是想逃離這里。而許平川皺眉說著:“你媽就是這樣,笨手笨腳,什么都干不好。”
“我說的是你。”
空氣凝滯片刻。
許平川的眉越皺越緊,像是終于品出許溪云是什么意思,沉著聲開口:“許棣棠,你真是出去幾年翅膀也硬了,敢跟你爸這么說話。”
許溪云拍了拍許枳緊握住她的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淡定開口:“爸,如果你還想我叫你爸的話。我不否認你對我有生育之恩,但也僅限于此了,毫不猶豫地說,我一點都沒感謝過你。”
唐紅鵑倒是沒再繼續往里面走,將拖把擱在一邊,邁著小步走過來,拉著偏架:“棣棠,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爸呢?一家人這么久沒見,和氣點不好嗎。這樣,你給你爸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我改名字了,我叫許溪云,不叫許棣棠。剛才的話你們不喜歡聽就當個屁放了,畢竟和他相處幾十年的不是我,是你。”
“反正我想說的話都說到了,來不來看你們。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