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熬了一晚上了,喝口熱茶暖暖,去榻上歇歇眼吧?”
昨夜是橘如守夜。
江漫雪讓她回去睡,自己這邊沒事,可這丫頭倔得很,非說自己心里不踏實,必須守在江漫雪邊上,才能安心。
江漫雪知曉,她是怕自己夢魘。
重生后,江漫雪就得了夢魘的毛病,可只有江漫雪知曉,那不是夢魘,是她噩夢般苦苦掙扎的前世。上一世的苦痛和絕望,仿佛蝕骨之蟲讓她無論怎么努力,都擺脫不掉。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驚恐地尖叫著在床上掙扎,被侍女搖醒時,渾身早已香汗淋漓,打濕了奢華昂貴的絲綢床單。還有一旁的枕巾,也滿是水漬。
時間長了,兩個丫鬟便心照不宣地找借口為她守夜,為的就是在她夢魘之時盡快喚醒她,讓她少受折磨。
昨夜,她心里裝著事,實在無法入睡,這丫頭死腦筋,讓她回屋就是不肯,直接拿了張地毯睡在江漫雪床頭的腳踏處。
這會兒剛醒,就打著瞌睡,勸江漫雪歇息了。
江漫雪感覺心口暖洋洋的,十分熨帖,可她惦記著梅見那邊的消息,得不到準確的答案,她實在睡不下去。
江漫雪面上看著有些憔悴,眉眼間也略顯疲憊。
她白皙纖細的柔荑輕輕接過汝窯天青色牡丹茶盞,抿了一口里面溫熱的香茗,在口中含了一小會兒,這才緩緩吐進橘如端著的痰盅當中。
接過橘如浸過溫水的純棉濕帕子,輕輕覆在面上,幾息之后,取下帕子。
這時,珠簾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同時抬眼,就見酣春氣喘吁吁地邁了進來。
“娘娘,好消息,奴婢一大早出去采買,發現現在京城大街小巷,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你和太子殿下和離一事。”
江漫雪一聽,心里終于踏實不少。
她長吁了一口氣,又詢問可曾暴露,酣春使勁搖了搖頭,“沒有沒有,一切順利。”
江漫雪眼里閃過一絲愧疚。
她轉身來到妝臺前,翻出自己的首飾匣子,挑選出一對赤金掐絲琺瑯蝶戀花耳墜,一雙羊脂白玉水滴雕玉兔搗藥耳墜,一對孔雀花卉紋青玉鐲,一對金托珊瑚豆手鏈。
又翻出一個空著的紫檀木雕花木盒,將剛剛挑出來的飾品一股腦地裝進木盒里,遞給酣春。
“昨夜,大家都辛苦了。盒子里的是本宮按照梅見和杏月二人的喜好,挑給她們的,你找機會送到她們手中。至于你們兩,自己過來挑,喜歡什么拿什么。”
酣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猶豫著結結巴巴道,“其實,也不算是我們幾個的功勞。”
江漫雪只當她是在謙虛,畢竟慕辭在感情上雖一言難盡,但對她這個太子妃卻大方得緊。江漫雪的吃穿用度,在這太子府算是獨一份,就連他自己,都不及江漫雪的一半。
能進江漫雪屋里的,都是難得的珍品,有的甚至有市無價。
江漫雪以為酣春是嫌這些太過昂貴,才這樣托詞,于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訴她不必心疼,畢竟這太子府怕是待不長了,這些東西你不舍得,到時候可就屬于旁人了。
不拿白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