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寧哪知道蕭景淵就在附近,和船頭的人說笑了幾句,便拉著蘇冉的手鉆進了船艙。
外面日頭漸烈,艙內倒有幾分穿堂的涼意。
那穿月白錦袍的公子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即還是按捺不住,也跟著殷勤地邁步進去。
想來是不肯錯過這相處的機會。
這邊畫舫里,蘇琛心知方才談及藥王谷舊案的話題過于沉重,便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轉了話頭。
“話說回來,謝臨那小子去了女真國和親,這一去山高水遠,還不知要蹉跎多少時日才能回來。四小姐黃花大閨女,又是待嫁之時,總不能真要等他個三年五載吧?”
他這話半是打趣半是試探,目光落在蕭景淵臉上,倒想知道對方什么心思。
蕭景淵素來深沉,尤其關乎云霄樓那樁事,他不說,旁人便是揣度出三分,也絕不敢亂嚼舌根。
是以蘇琛并不知,蕭景淵已經跟四姑娘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若是知道,也不會這么問了。
蕭景淵收回了視線,眼簾微垂,卻沒接話。
見他不吭聲,蘇琛倒也不尷尬,望了那邊一眼,已不見姑娘們的身影。
于是轉過頭來,手肘支在案幾上,自顧說道:“我看四小姐也不是那種拘泥于情愛,認定了就非要死等的性子,兩三載物是人非,她若真一門心思等下去,才是傻了。”
說著,瞧了蕭景淵一眼,補充道:“再說了,以四小姐的家世容貌,放眼整個京城,想要求娶的貴胄子弟能從朱雀街排到城門口,何必把自己耗在一個歸期未定的人身上?”
“我看四小姐方才就挺高興的,貌似也沒有因此傷懷太深。”
這話說出口,本意是想刺激一下蕭景淵,誰知對方卻抬了一下眼眸,說道:“只要她高興,怎么都成。”
蘇琛微微瞪圓眼睛:“”不是吧,這么大度?
蘇琛打死不信。
自己這位主子,看著清冷禁欲,實則剖開心腸那都是黑的,口是心非不說,心眼還賊小。
當初只是看到沈霜寧跟謝臨騎馬,就耐不住性子,破天荒跟他吐露了自己的私事,叫蘇琛知道他心底那點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
鬼知道蘇琛后來多怕他反悔了,來一招殺人滅口。
再后來,謝臨去了儋州剿匪,世子表面不顯山露水,結果眼巴巴地去跟圣上說他可以教公主騎射。
鎮撫司的活多忙啊,世子倒好,直接丟給他,自己卻去教小姑娘騎射,過悠閑日子!
不就是為了能多跟四小姐待一起嗎?
再再后來,便是春獵遇刺那件事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可是一記昏招!
蘇琛可不信蕭景淵這般心思縝密,會猜不到那些亂黨會趁機追殺他,來個釜底抽薪,可他還是去了。
結果呢,活活去了半條命,現在還在養傷。
蕭世子做得比說得多,心里在意得要命。
那日謝臨來鎮撫司,兩人關起門來攤牌,蘇琛雖沒敢上前偷聽,卻也怕出什么見血的事,便立在廊下等候。
沒多久,卻見世子好端端地送謝臨從屋里出去了,兩人倒還如常,貌似并沒有因為沈霜寧決裂。
可蘇琛依舊不敢擅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