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夜市,霓虹閃爍如星河倒映,人聲鼎沸中夾雜著鍋鏟敲擊鐵板的“叮當”聲、油炸食物的“滋啦”聲,還有小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交織成一幅熱鬧喧囂的城市夜圖。
空氣中彌漫著熏人的燒烤味、廉價香水的甜膩味與汗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濃烈而復雜的煙火氣,撲面而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蕭承煜站在角落里,仿佛被這股氣息拒之門外。
他的地攤上,幾件黯淡無光的小飾品孤零零地躺著,像一群被遺忘的孩子,無人問津,與周圍攤位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他今天一件東西都沒賣出去,兜里比臉還干凈。
夜風卷起幾片紙屑,打著旋兒掠過他的腳邊,帶起一陣涼意,讓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喂!那邊的,收攤了收攤了!占道經營,懂不懂規矩!”一聲粗暴的呵斥劃破嘈雜,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刺耳。
幾個穿著制服的城管大步流星地走來,領頭那個三角眼,一臉橫肉,眼神輕蔑地掃過蕭承煜寒酸的攤位,像是在看一堆毫無價值的廢品。
蕭承煜心中一緊,連忙點頭哈腰:“這就收,這就收。”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哼,這些東西,沒收了!”三角眼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大手一揮,旁邊兩個手下便如狼似虎地將他攤位上那幾件本就廉價的飾品掃進一個黑色垃圾袋。
其中一個是玻璃貓眼石手串,是他花了好幾天時間親手串的,希望能在某個有緣人手中換口飯吃。
此刻它“哐當”一聲與其他雜物撞在一起,發出清脆卻令人心碎的響聲。
蕭承煜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痛得幾乎站不穩。
他強忍著,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長官,這……這都是小本生意,您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在這兒擺,直接罰款五百!”三角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帶著人揚長而去,留下蕭承煜和一地狼藉。
周圍的攤販們或同情或幸災樂禍地看他一眼,很快又各自忙碌起來。
生活不易,誰也顧不上誰。
“小煜啊,別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狗仗人勢。”旁邊賣炸串的王嬸看不下去了,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關東煮,又從保溫箱里摸出兩個肉包子,塞到蕭承煜手里,“趕緊吃點熱乎的,別餓著。”
熱騰騰的蒸汽撲面而來,帶著一股咸香混著醬料的味道,讓蕭承煜鼻腔一酸。
他接過包子,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仿佛久違的人情溫度。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只是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謝了王嬸,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唉,這世道,老實人就活該受窮嗎?我尋思著,憑自己手藝吃飯,不偷不搶,怎么就這么難呢?”他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柔軟的外皮下是鮮熱的餡料,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吞進肚子里。
王嬸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不過你也別太悲觀,說不定哪天時來運轉了呢?你這孩子,手巧,人也機靈,就是運氣差了點。”
蕭承煜自嘲地笑了笑:“運氣?我這二十多年,就不知道運氣倆字怎么寫。要是有神仙能讓我轉運,我給他磕三個響頭都行。”他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父母早逝,他一個人拉扯著自己長大,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如今這點窘迫,倒也算不上什么絕境,只是看不到希望的重復,最磨人心志。
夜漸漸深了,人潮退去,夜市也到了收攤的時候。
蕭承煜收拾著自己那點可憐的家當,心中盤算著明天是不是該換個地方,或者干脆去找個工地搬磚。
就在他將最后一塊鋪地的破布折疊起來時,攤位角落,那塊被城管遺漏、沾著泥點的舊木板下,突然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詭異波動——如同指尖劃過冰面的顫栗,順著脊背竄上后頸。
緊接著,他面前的空氣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空間一陣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