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驟然帶上一絲刺骨的寒意,仿佛從地獄深處吹來的陰風,卷起地上的塵埃,撲在臉上如同細針扎刺。
方才還因阿橘的安撫而略顯輕松的氣氛瞬間凝固,連空氣中浮動的炊煙都像是被凍結了一般。
蕭承煜剛想再說些什么,街尾猛地爆發出幾聲凄厲至極的尖叫,那聲音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尖銳的聲波震得人耳膜發痛,幾個孩童嚇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啊——鬼啊!”
“救命!那是什么東西!”
剎那間,喧鬧的夜市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炸開了鍋。
燈籠搖晃,光影斑駁,糖畫攤前融化的麥芽糖滴落在地上,黏糊糊地映出一張張驚恐的臉。
只見一條比暗巷更深沉、宛如濃墨潑灑的影子,帶著令人作嘔的陰寒氣息,從街角一個平日里堆放雜物的死胡同里閃電般竄出!
那影子速度快得驚人,幾乎在眨眼之間,便“滋”地一聲,附著在一名正手忙腳亂收拾糖畫攤子的小販身上。
小販的衣服下擺隨風飄動,卻再無人注意。
“呃……嗬嗬……”
那小販的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抽搐起來,原本憨厚的五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拉長,眼球暴突,布滿血絲,嘴角咧開一個非人的弧度,涎水混合著意義不明的嘶吼從喉嚨深處滾滾而出。
皮膚泛起青黑,指甲如獸爪般伸長,在燈光下泛著森冷的金屬光澤,劃過空氣時發出細微的“咻咻”聲。
“媽呀!”
“快跑啊!妖怪吃人了!”
人群徹底失控,驚恐的尖叫聲、哭喊聲、桌椅被撞翻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片末日般的混亂。
糖葫蘆滾落一地,踩碎的聲音混雜在腳步聲中,像無數根細針扎進人心。
原本溫馨熱鬧的夜市,此刻變成了人間煉獄。
油鍋翻倒,熱油濺起火星;燈籠墜地,火苗舔舐著木板搭建的攤位。
人們像無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互相推搡踩踏,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混亂中,年邁的王嬸被一個慌不擇路的壯漢狠狠撞倒在地,手中的菜籃子滾落一旁,新鮮的蔬菜散落滿地。
她痛呼一聲,掙扎著想要爬起,但驚恐之下手腳發軟,眼看著那附身小販的黑影怪物嘶吼著,拖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朝她這邊挪來,那雙空洞而邪惡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她!
“王嬸!”蕭承煜瞳孔驟縮,額角滲出冷汗,喉結滾動了一下。
千鈞一發之際,他根本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先于意識行動。
他如同一頭矯健的獵豹,在混亂的人群中靈活地穿梭,幾個箭步便沖到了王嬸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