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之游,三人暢意盡興,而后踏著暮色悠然歸返。
回到高樂瑤購置的那座雅致院落,李乾便即刻著手籌備面圣之事。身為安西報捷的使者,能夠面見天子,這本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然而,李乾心中卻有著更為深遠的謀劃。
若想扭轉安史之亂那岌岌可危的局勢,他必須想盡辦法留在長安。
可他不過是一個邊關校尉,在這權貴如過江之鯽的帝都長安,想要達成這一目標,談何容易?每念及此,他便覺得前路荊棘叢生,困難重重。
與此同時,大明宮麟德殿內,氣氛一片歡騰。
李隆基正開懷大笑,那笑聲爽朗豪邁,仿佛要將這宮殿的穹頂都震破,連殿角那盞盞宮燈,都似乎被這笑聲感染,愈發明亮了幾分。
“陛下何事如此歡暢?”老將陳玄禮躬身向前,恭敬地問道。這些日子,天子一直為石堡城之事愁眉不展,今日這般喜笑顏開的模樣,實屬罕見,讓陳玄禮心中滿是疑惑。
李隆基捻著胡須,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愛卿不妨猜猜看?”見陳玄禮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高力士,那模樣甚是滑稽,李隆基更是忍俊不禁,隨即朗聲道:“傳旨,召王忠嗣即刻進京!”
陳玄禮聞言,心中猛地一震:“陛下這是決意要用兵了?”作為東宮舊臣,他深知這道詔令所蘊含的分量,天子終于要為石堡城之事一錘定音了。
“王忠嗣雖說得頭頭是道,卻未能看透其中兩處關鍵?!崩盥』癫赊绒?,豎起兩根手指,侃侃而談,“其一,石堡城究竟值不值得攻打;其二,這攻打所付出的代價,我大唐是否能夠承受?!?/p>
言罷,他踱步至殿中的沙盤前,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沙盤上的局勢:“既然值得打,且我大唐又能承受這代價,那為何不打?朕要當面為忠嗣解開這心中的疑惑!”
夕陽的余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進殿內,將天子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那塊沙盤上的石堡城模型,在柔和的余暉中泛著淡淡的金光,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風云變幻。
“李翰林,您怎么總是這般推三阻四的?”高樂瑤雙手叉腰,嘟著那如櫻桃般嬌艷的嘴唇,滿臉不悅地瞪著李白,那模樣既嬌嗔又可愛。
李乾一心想留在長安,可眼下卻苦無門路,高仙芝備下的厚禮雖送出去不少,卻如石沉大海。
若面圣后即返安西,他的謀劃就要落空。思來想去,唯有請李白代擬奏章,或可借面圣之機呈遞,以求留在長安。
誰知這位向來豪爽的詩仙,竟再三推辭。
“呵呵!”李白欲言又止,最終只道:“非是我不愿相助,實無此必要。”
“又是這句!”高樂瑤氣得跺腳,“您都說了多少遍了?”
“太白兄,”李乾揉著太陽穴,困惑不解,“以你我交情,這等小事何故推脫?”
李白沉吟良久,神秘一笑:“時機未到,說破反為不美。”
見問不出所以然,李乾只得作罷,整裝前往大明宮面圣。
這座周長七里余的巍峨宮闕,矗立在長安東北的龍首原上。三平方公里的宮城內,每一道政令都如漣漪般擴散,影響著整個帝國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