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乾驚疑不定之際,李白突然拍案而起。他踉蹌著向前兩步,仰天長嘯,那嘯聲如孤鶴唳天,滿是不平之氣。緊接著,他振袖而歌,聲若金石相擊: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這一聲長吟,仿佛將滿腔郁結盡數傾瀉。
隨著《行路難》的詩句一字字迸出,整個庭院似乎都籠罩在一片悲涼之中。崔宗之與焦遂早已淚濕衣襟,以袖掩面,不忍卒聞。
李乾心頭一震,終于明白其中緣由。
原來李白聽聞哥舒翰出征在即,想到自己空懷報國之志卻無門可投,這才借酒消愁。誰知酒入愁腸,反化作相思淚,竟至這般境地。
“太白兄!”李乾突然一聲斷喝,“你可愿為國效力?”
李白恍若未聞,兀自喃喃:“行路難歸去來”
“眼下正有一個報國的機會!”李乾深知尋常言語難以打動,索性單刀直入。
“嗯?”李白渙散的目光驟然凝聚,如電般射向李乾。他身形一晃,酒壇“咣當”墜地,摔得粉碎。
“我奉旨監軍,帶你出征不過舉手之勞。”
“當真?”李白聲音發顫,眼中迸發出驚人的光彩。他雙手死死攥住衣襟,整個人都在微微戰栗,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數十載寒暑,報國無門。此刻乍聞良機,李白胸中激蕩之情,豈是筆墨所能盡述?他雙唇顫抖,眼眶發熱,能強自按捺住不曾暈厥,已是竭盡全力。
“眼下軍中暫無合適職缺,但你可先入我幕府。”李乾鄭重頷首,“待時機成熟,再為你謀個正經差遣。”
身為監軍,李乾自有辟置幕僚之權。若要為李白謀個軍中實職,不僅手續繁復,更恐節外生枝。
若教高力士、李林甫之流知曉,必會從中作梗。倒不如先以私人幕僚身份隨軍,待立下戰功再作打算。
“但能報效朝廷,莫說幕僚,便是執鞭墜鐙,李白亦甘之如飴!”李白朗聲長笑,眉宇間陰霾盡掃,那股超然物外的仙家氣度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蹉跎數十春秋,終得報國良機!”他仰天長嘯,豪情直沖霄漢。
“李老弟,此等快事,豈能無酒?”李白執起李乾的手就要入席。
“此處飲酒不夠痛快,”李乾反手握住李白,“隨我去府上,再邀兩位朋友共謀一醉!”
說罷,拉著李白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賢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方才邀你飲酒,你推說有事,這會子又急吼吼地把我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