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呂蒙放下酒杯,臉上的笑容斂去幾分,換上一種欲言又止的凝重。
他斟酌著詞句,緩緩開口:
“至尊,荊州大局雖定,然有一事,事關重大,蒙不敢隱瞞。”
孫權正沉浸在喜悅中,聞言不在意地擺擺手:
“哦?何事?子明但說無妨。”
“是關于武衛都尉孫桓,孫叔武。”
呂蒙的聲音低沉下來。
“叔武?”
孫權微微一怔,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年輕英武、頗受自己喜愛的宗室子弟。
“他隨你出征荊州,可是立了功么?”
孫權一直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荊州,對江北之事尚未及細察,因此完全不知道孫桓的所作所為。
呂蒙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神色:
“回稟至尊,孫桓……并未隨軍參與奇襲荊州。”
“什么?”
孫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酒杯停在半空。
“他未隨軍?那他去了何處?”
“他……”
呂蒙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和告狀的意味。
“在船隊行至廬江附近時,孫桓竟……竟抗命不遵!擅自脫離主力,率其本部五百部曲,順江東下,往京口方向去了!蒙當時正全力執行至尊大計,無暇分身阻攔,事后曾派人追查,方知其已至京口,并……”
“并如何?!”
孫權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神銳利如刀。
抗命!脫離戰場!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叛逆!
孫權心中,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間升騰。
呂蒙不敢怠慢,連忙將他后續探知的消息和盤托出:
“并已與承烈校尉孫韶合兵!據聞……據聞其已揮師北上,渡江伐魏!更……更已連戰連捷,襲占江都津,大敗張遼之子張虎,如今……恐已兵臨堂邑城下!”
“啪嗒!”
孫權手中的玉杯失手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琥珀色的酒液濺濕了他的袍角,他卻渾然不覺。
他猛地站起身,臉上血色盡褪,震驚、憤怒、難以置信等情緒交織變幻。
“他……他竟敢……竟敢……”
孫權指著北方,手指因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