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這場燒,來得毫無預兆。
她被裹在殷無邪的大氅里,睡在客棧厚實的被褥下,雪白的臉上一片潮紅。
這不由得讓殷無邪想起在極樂樓的那個混亂夜晚。
她也是這般從瓷盤搭救的飛橋上突然下墜。
殷無邪看到窗邊留著的一條縫隙,走了過去,將其關上。
夜游兩道眉毛緊緊蹙起,在眉心擰成了一個痛苦的結。
她整個人好像都在被烈火燃燒,痛得她呼出的氣息都帶著滾燙的氣息。
細密的汗珠從夜游光潔的額頭流入鬢角,她被這種冰涼和黏稠的shi氣惹皺了眉頭。
呼吸短促,滾燙,斷斷續續。
殷無邪的目光定格在床角一處。
有一方墨藍色的帨巾,疊得方方正正,安靜地臥在床單的褶皺里。
這是他的物品,他當然記得。
易水城,東市大街,晨曦破云的清晨。
當時她唇邊粘了一抹亮晶晶的油痕,他便掏出自己慣用的遞給她,沒曾想她直接收了,再也沒有還給他。
而他不知為何,也沒有開口討要。
他拿起那塊柔軟厚實的帨巾,上面似乎還殘留了一絲易水城陽光干燥的氣息。
他俯下身,將這塊帨巾覆上她汗shi滾燙的額頭。
墨藍色的布巾漸漸吸收了她的汗滴,顏色變得深濃如夜。
殷無邪很少有如此猶豫的時刻,但是他現在猶豫了,道:“夜姑娘,你燒得厲害,我去請個大夫吧。
”他直起身,準備去喚吳伯伯,或者樓下值夜的伙計。
這一次,她好像聽見了他的聲音。
眼瞼掀開一道細微的縫隙。
“不必……”她聲音很輕,如游絲,“睡一覺就好了,不必麻煩。
”殷無邪重新坐回腳踏上,拿起那塊吸滿熱汗變得溫熱的帨巾,浸入水桶中的冷水,擰干之后,貼上她滾燙的額頭。
殷無邪將帨巾疊在她的額間:“冬夜風寒,不一定是簡單的發燒。
請個大夫過來看看,更放心。
”夜游呢喃:“這一路花了你太多錢了,不要再請大夫了。
”殷無邪心中一澀,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不必客氣,你若是感激,就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