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小張回來了,低聲匯報:“團長,確實是程家的人,是程部長讓下屬趙干事去接他的鄉下親戚回京。”
季延禮輕哼一聲:“果然。”
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團長,我看那姑娘挺單純的,可能只是趙軍在說閑話,她未必…”
男人抬眼看他,眼神涼颼颼的:“單純?還沒進城就急著攀高枝,你覺得她單純?”
小張立刻閉嘴,站得筆直。
他收回目光,語氣愈發淡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腦子里除了嫁人享福還能有什么?見了面怕是連話都說不利索。”
“那,要不要調查一下那姑娘的資料?”
“調查她干什么?我對攀高枝的沒興趣,更討厭被人當冤大頭。”
說完,季延禮重新閉上眼睛,心里冷笑。那些趨炎附勢的女人都一個樣,無非是沖著錢和地位來的,沒勁透了。
火車繼續向前,窗外的風景飛速后退。他懶得再想這些破事,索性閉目養神,等車到站。
夜晚。
貝米躺在車廂里睡了一下午,想活動下麻木的雙腿,于是拿起桌上的軍用水壺起身:“我去打點熱水。”
趙軍不知在寫什么報告,聽她要出去,抬頭問:“需要陪你去嗎?”
她笑著搖頭:“不用,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反正挺近的。”
穿過擁擠的過道,貝米注意到人們好奇的目光。她這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衣服在車廂里并不顯眼,但漸漸變得白皙的皮膚和與眾不同的氣質還是引來了不少側目。
接水處在過道盡頭,過道里橫七豎八躺著打鼾的人,她踮著腳小心跨過一只露腳趾的布鞋,劣質煙草味混著汗酸味直往鼻子里鉆。
上輩子,貝米的家庭條件非常優越,再加上她自身體內有特殊能力,沒成年之前就已經靠自己賺了不少錢。
活了二十二年平時出行連高鐵都沒坐過幾次,如今穿到八零年代,就要重新面對這一切,對她的沖擊還是挺大的。
熱水間排著隊,她剛站定,不遠處站著個梳中分頭的男青年,看見貝米眼睛一亮,轉頭就扯旁邊大媽袖子:“媽您看那邊。”
大媽頭頂的藍布巾跟著轉過來,渾濁的眼珠子從貝米細腰掃到小腿肚,撇撇嘴:“瘦得跟柳條似的,那小屁股,能生兒子嗎?”
“哎呀媽!”男青年急了,“我就喜歡這樣式的,臉盤多俊啊,白白凈凈的,眼睛很會說話似的。”
大媽看著兒子那猴急樣兒,心里明白兒子這是真看上了。
兒子在北京國營飯店當個小主任,工資不低,可就是挑三揀四,眼看快三十了還沒個對象,成了她一塊心病。
好不容易兒子主動對一個姑娘感興趣,她哪能放過這機會?
“行行行,媽去給你掌掌眼。”說著朝貝米走過去。
而貝米沒聽見這些討論,開始彎腰接熱水。
“姑娘,一個人啊?也是去的北京?”斜刺里伸來一只布滿老繭的手,貝米抬頭對上一張堆滿褶子的臉。
戴著藍布巾的大媽湊得太近,嘴里噴出的大蒜味熏得她倒退半步。
貝米蹙眉,沒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