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遠城,夜風如刀,雪粒在空中翻飛。
糧倉內火光微晃,映照著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
蕭牧立于堂中,身披玄色大氅,神色冷峻,目光掃過三方面官員。
左側是戶部駐北疆的糧務使李昌,右側則是鎮北軍負責后勤的副官王守義,正前方站著糧倉主事、年逾五旬的老吏趙德隆。
“賬目對質,現在開始。”蕭牧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桑弘羊緩步上前,手中算籌輕敲案幾,目光如炬,“請三位大人將過去三年糧入糧出記錄交出。”
趙德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顫巍巍地遞上一卷陳舊賬冊。
“這是本官親手所記,絕無差錯。”他嘴硬道。
桑弘羊冷笑一聲,取出另一份由鎮北軍抄錄的存檔對照,細細核對片刻后,抬頭看向蕭牧:“主公,結果已出。”
全場寂靜。
“實際庫存比賬面少了整整三千石。”桑弘羊一字一句,如雷霆落耳,“若以每石可養十人計,足可供三百百姓活命半月有余。”
李昌臉色發白,王守義則低頭不語。
蕭牧眼神一寒,沉聲道:“趙德隆,你還有什么話說?”
趙德隆噗通跪倒,連連叩首:“王爺恕罪!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背后還有——”
“住口!”一聲怒喝從門外傳來。
一道身影闖入,正是兵部派來的監察使周廷岳。
他衣袍帶雪,神色凌厲:“定北王,此等小事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況且這等糧賬出入,多為損耗與調撥未歸,何來貪墨之說?”
廳中氣氛陡然緊張。
蕭牧嘴角微揚,緩緩起身,負手而立:“周大人,你說‘損耗’,可敢讓桑大人當場核算?”
周廷岳一滯,臉色微變。
“不必了。”桑弘羊淡然開口,“賬目之中,每年都有‘鼠耗’‘霉損’之名目,合計達數百石,但這三年間并無天災水患,糧食儲存完好,何來如此巨量損耗?更何況,據我查實,趙德隆私宅中藏有百擔精米,且有兵部簽章的‘特供’憑條。”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趙德隆,你與兵部有何勾結?”蕭牧步步逼近,語氣森寒。
趙德隆渾身發抖,終于崩潰:“是……是呂大人授意,讓我暗中截留糧草,拖垮靖遠城……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話音未落,蕭牧揮手一令:“即刻查封其宅邸,搜查證據,趙德隆暫押軍牢,聽候發落!”
兩名鎮北軍士立刻沖入,將癱軟在地的趙德隆拖走。
周廷岳面色鐵青,剛欲開口,卻被蕭牧冷冷盯住:“周大人,既然來了,不如也留下喝杯熱茶?”
言語雖溫和,卻隱含威脅。
周廷岳咬牙,終究沒敢再多言,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