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靠在蕭衡的xiong膛上。
蕭衡的身量很高,比江南的讀書人都要高,是真正的玉樹臨風(fēng)。
她得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下頜。
而他的容貌,跟蕭家人似乎不太相似。
他的五官比江南人要更加深邃,眉骨很高,鼻梁很挺,骨相流暢漂亮,偏偏生得雪膚紅唇,兼容了鋒利和溫潤兩種特質(zhì),這種矛盾感反而令他更加引人注目。
像是惡鬼和佛子的結(jié)合,誕生出一種奇異的誘人沉淪的美。
細(xì)雪簌簌,爭相落在他的眼睫眉梢,宛如一幅靜默的畫。
裴道珠喚道:“夫君?”
蕭衡正垂著眼簾,注視懷里的女郎。
他從后面握住她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纖細(xì)凝白半掌可握,淡藍(lán)色的血管隱隱浮現(xiàn),帶出一種如琉璃般單薄脆弱的美。
靜默半晌,他才收回視線。
他從那枝梅花上掐了一朵,輕輕簪在她的鬢角。
他松開她:“好了?!?/p>
裴道珠摸了摸鬢角,笑著仰起頭:“好看嗎?”
蕭衡眼眸幽暗。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他心里想著,面上卻輕描淡寫:“尚可?!?/p>
這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裴道珠也沒指望從他這里聽到什么好話,她自個(gè)兒明白自個(gè)兒好看就成了。
她笑靨如花,捧著那一枝梅花,腳步輕快地往前走。
月光引路,積雪皚皚,滿園澄明。
蕭衡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一步步踩在她的木屐鞋印上,他的鞋印比她的大,完全覆蓋住了她的,就這么走在積雪的花徑上,仿佛來時(shí)和余生的路,都是與她這般一步步走下去的。
冬夜寒冷,他呼吸之間偶有一團(tuán)團(tuán)霧氣。
他看著正前方活蹦亂跳的少女,又仰頭看了一眼中天的明月。
分明不是滿月。
卻不知怎的,今夜的明月,似乎比滿月時(shí)還要美。
簪花的裴家小騙子……
也很美。
回到望北居,裴道珠把那枝梅花chajin白瓷寶瓶里,自顧欣賞了片刻,才摘下貂毛斗篷,坐到熏籠邊烤手。
蕭衡抖落兩肩雪霰,看了她半晌,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