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功房的門第一次對我打開時,我穿著最普通的灰色衛衣,抱著本子站在門口,像一只誤入發情季的兔子。
屋里正在反復回放著練習音軌,節奏緊密,每一個重拍都像壓在我心口。我站得筆直,眼前是鏡子、木地板,還有那個正對鏡練舞的男團——頂級流量,臺前臺后從不缺目光。
我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我是編舞組里最邊緣的實習助理,本來只負責錄像、打譜,今天是編舞老師突然高燒住院,才把我臨時拎了出來。
“你跳過新版動作,站位熟,能替進去對?!?/p>
“他們需要實操肢體接觸,貼身就貼身,別怕?!?/p>
“記住,別出風頭,不搶鏡,尤其別亂動?!?/p>
我點頭的時候很冷靜,現在卻站在練功房門口,手心濕得發燙。
他們注意到了我。
封野從鏡子里看到了我。
他轉過頭,額角的汗線順著臉頰劃下來,黑色背心貼滿了他的背。他沒有任何多余動作,只是目光落過來,很淡,卻沉。
我下意識地低了頭。
“就是她?”
“嗯,今天臨時頂上?!?/p>
導演在一旁答話,語氣隨意,像是在交代一件臨時借來的道具。
“嗯?!狈庖包c了下頭,目光又落回鏡子里,隨口補了一句,“第十秒的腰提動作不連,韶的位置沒壓穩?!?/p>
我的手指一緊。
他知道我姓姜,卻直接喊我“韶”。
……他記住了。
我抱著舞譜,小心地踏進練功房。每走一步,我都能感覺到地板上傳來的鼓點,那些男生的呼吸與汗味,正在空間里緩緩升溫。
我的站位剛好正對封野。
那個所謂的“貼身模擬位”原來就是這個意思:我要站在他面前,在鏡子前做被動作引導者,配合他的動作完成關鍵段落的視覺展示。
我剛站穩,他也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熱還沒褪,呼吸也沒完全平穩,就已經站到了我背后——呼吸貼著我脖子落下。
我甚至能聽見他嗓子里的低音像微微壓進我耳朵。
音樂開始了。
節拍數到第十秒,我按照既定動作,抬起右手環腰,左腿向前一步,準備好下一拍“被帶動”的腰提動作。
他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