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晚風拂過,涼意入骨。
玉潤站在門前,不斷搓著手,哈著氣,困意綿綿,白堯屈膝坐在屋頂,舉頭望月,手里摩擦著枚同心結。
月光透進屋內,映出一滾落在地的火折子,清脆的一聲,而被半抱著的人如夢初醒,倏地松了手,腳慌亂退后,直到抵在桌腳,腳踝磨出紅痕。
她腦海中恍然浮現于靜宜的模樣,她眼里濃烈的不得已,還有那句。
“擺脫不了桎梏,你也一樣,我們都一樣。”
“我們”都一樣。
她倏地捂住胸口,只覺得好似有什么鉆進了心口里,不斷蠶食著,不斷傳來悶痛。
“溪荷?你怎的了?”
他似要靠近,她抬手將人抵在跟前。
“謝成錦,”她聽見自己說,“你想要什么?”
他沉默了瞬,聲音低了低:“我想要什么,你不明白嗎?”
她別過臉,發絲垂落遮擋了她神色:“可我給不了,謝成錦,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當她背負于熹荷這名諱時,便已擺脫不了這名諱所帶來的,尤其是,婚約。
他沉默著,許久,最終將一袋新的梨膏糖放在桌上:“可以退婚,于家想要的,靖武侯同樣能給。”
可是自小定下的婚約,如何能說退就退?那是定王府,是宗室子,靖武侯就算再顯貴,又怎能去打皇家的臉?
“你阿兄的事我已經查到些線索,明日婚儀,我會在齊家東南角的院子等你,溪荷,有些事雖難,但不去做,怎的知曉不行?”
火折子被執起,火星忽明忽暗,點亮了油燈,而油燈再次照亮屋里時已沒了某人身影,唯有窗戶哐當一聲,預示著曾有人匆匆進來,又匆匆離開。
“玉潤。”
“來了!”門外的玉潤推門而進,她環顧四周,確認人已經離開后才松了口氣,她關上窗。“已經子時了,姑娘先歇息?”
“嗯。”
于溪荷躺倒在床,心下思緒不斷翻轉。
玉潤瞧見桌上的梨膏糖,心下了然,她嘆了口氣,將梨膏糖妥帖放在梳妝臺上,確保自家姑娘隔天一早起來便能收進懷里,接著又走到人床邊,將滑落的被子妥帖掖好。
“不知怎的,今夜格外冷,姑娘可莫要著涼才好。”
掖好被子后她便準備離去,不曾想有力道拽緊了她衣角,還有她悶在被子里漏出的聲音:“玉潤,你說定王府的親,好退嗎?”
她神色微怔,恍然明白了什么,接著又嘆了口氣。
姑娘喜歡那郎君,任誰都瞧得出來,只是她成了于家人,很多事便身不由己。
她將衣角的手放進錦被,柔聲安撫著:“姑娘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
翌日,熱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