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被告知了還是要對所有走出酒店的漂亮黑發女性保持警惕,但根據之前的調查,兇手顴骨有顆小痣,這位時髦的女士顯然不符合該特征。
何況沒人會相信黨衛軍最炙手可熱的年輕指揮官能與個殘暴的女殺手有任何瓜葛。這種聯想會荒謬到讓舉報者自己先被送進審訊室。
而就在離這大概五十米的拐角處,剛從伏瓦辛餐館吃飯回來的君舍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克萊恩挽著個駝色大衣的女人走到車里,勤務兵將幾個行李箱塞進后面跟著的軍用吉普,車隊隨即揚長而去。
君舍對這個讓克萊恩在床上神魂顛倒的新歡十分好奇——似乎也是個嬌小白皙的女人。看來他老伙計對女人身材的口味還是非常穩定的,可惜就是沒看到他的臉,被帽子蓋得嚴嚴實實,連下巴都被圍巾遮了大半。
剛走進了車里,女孩的小手就默默從男人的臂彎里收了回去,男人湖藍的眸子睨了她一眼,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一路無話。
其實俞琬的內心遠沒有表現的那么淡定,又要離開他的實感讓她一夜都沒怎么睡好覺。中國有句話叫“相識相知,相忘于江湖”,可它到德國卻變成了是“berg
und
tal
kon
nicht
zan,
wohl
aber
die
nschen”,字面意思是“山和山永不相逢,人和人終將再見”。
命運確實讓他和她再見了,可這再見的背景卻十分黑暗血腥,甚至她在第二天就開誠布公和他單方面吵了一架。
巴黎初春的小雪說來就來,不一會兒屋頂上就結了一層白色。
奔馳車一路從第一區林立的酒店駛入第叁區接地氣的街巷,終于在女孩說的圣馬丁街53號停了下來。這是個到處都是鵝黃色奧斯曼式建筑的安靜街區,看門牌號是個很小的診所,還沒開門。
“你住在這?”
女孩點點頭,她說她來巴黎后,在親戚的幫助下在這開了家診所。“一樓看診,二樓住人。”
克萊恩的經驗里實在無法想象,那么小的地方能住下一個女人。即使他本人在雪地戰壕和坦克艙里也將就過很多晚上,在營地也是一間臥室解決所有,但那是戰場,他是男人。
況且她還是個住在街邊的,一個人開診所的,獨居女人,他皺了皺眉。
不過他剛剛就留意了一下周圍行人,看著倒暫時不至于是個太危險的地方。
車門打開的瞬間,寒風卷著碎雪灌進來,男人下意識地幫她緊了緊圍巾。
女孩心里一暖,可下車時,終究還是有些空落落的。這些天她真該感謝他的,沉默了許久,還是大著膽子看向了他湖藍色的眼睛,“謝謝你,我,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可是不知道怎么還,雪粒落在頭頂上,她望著遠去的尾燈,咽下后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