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國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扶了扶眼鏡,手都有些發抖。他行醫二十年,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他用盡全身力氣,對周翊聰說出三個字:
“我,信你。”
三個字,從一位七十八歲、學究天人、滿身傲骨的國學泰斗口中說出,重逾千斤。它代表著舊有信念的徹底崩塌,和對一線生機的全部寄托。
病房內的空氣仿佛都因此而凝固。
陳思源的眼淚再一次涌出,這一次,卻是喜悅和希望的淚。劉建國主任張了張嘴,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再看看病床上那雙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睛,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他那套建立在數據、報告和雙盲實驗上的醫學世界觀,在短短半小時內,被周翊聰用最不“科學”卻又最無可辯駁的方式,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周翊聰卻沒有絲毫的得意或激動。他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是在處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案子。他伸手,異常自然地將床頭柜上劉建國開的那些瓶瓶罐罐的西藥往旁邊一推,發出一陣叮當亂響。
“這些,從現在開始,都停了。”
劉建國眼皮一跳,下意識地想反駁:“等等!那些是維持陳老心率和血壓的……”
周翊聰頭也沒回,淡淡地打斷他:“維持?是茍延殘喘吧。他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個被水泡得快要爛掉的房子,地基都空了,你還在給他刷外墻的漆,有什么用?不把里面的污水排干,刷再貴的漆,它也得塌。”
他轉向陳思源,語氣不容置疑:“去,給我準備筆墨紙硯。要最好的徽墨、宣紙。”
“啊?要……要這些做什么?”陳思源愣住了。
“開方子。”周翊聰理所當然地說,“我的方子,得配得上我的身份。用圓珠筆在病例本上劃拉,那是你們西醫的干活方式,太掉價。”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