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剛結束。
程小滿換下工作服,拎著杯子鎖門出來。街上沒什么人,只有路兩旁路燈還亮著燈。
她沒立刻走,靠在門邊喝了口水,胃里開始隱隱作痛。
一開始只是鈍鈍的脹,像有人從體內頂著她的胃口,后來越來越重,整個人都佝了起來。
她手抖著摸出手機,撥了120。
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坐在路牙子邊,臉色發白,呼吸虛浮。醫生把她扶上車,一測體溫低燒,又摸了摸胃部位置,她反應劇烈。
“老毛病了?”醫生問。
她點點頭,聲音幾乎發不出口了。
“萎縮性胃炎?”醫生掃了一眼,“現在屬于中度偏重,最近是不是飯點不規律、情緒也不穩?”
她沒說話。
醫生搖頭:“你這種再發展下去就不是胃炎的問題了。胃壁結構出了問題,免疫一亂,發展成萎縮伴異型增生,想治都難。”
小滿閉著眼點點頭,眼尾紅著,極力在忍耐。
池聞這幾天幾乎天天混在棋牌室。
明面上是給老頭們湊局,實際是為了等程小滿。她夜班回來時常會在樓道那里歇一會兒,他想碰碰運氣,能不能遇上她。
人沒等到,倒是飯點被老板娘拉著蹭了一頓晚飯
鹵雞蛋、肉絲炒圓白菜,番茄土豆絲還有一鍋面湯。
池聞扒了兩口飯,咬著筷子看鍋里浮著的蔥花和煮得發黃的掛面,忽然覺得沒什么味兒。
“小伙子,不合胃口啊?”棋牌室一個大哥笑著打趣,“咱老板娘做得可地道。”
“挺好。”池聞淡淡地說。
他就是吃不下。老板娘做的是家常味,咸淡都合適,但他總覺得少點什么。
他低頭繼續吃了幾口,還是放下了碗。
沒有挑掉蔥姜蒜,也沒人問他要不要添湯。
旁邊一個老大爺湊過來:“你最近啊,是不是賠錢又失戀了?瞅你這幾天都沒精神頭,散煙給你你也不抽。”
池聞嘿嘿笑了一聲,沒否認也沒搭腔,又打了聲招呼,一個人從屋里出來,在塑料凳子坐下抽煙。
煙燃得慢,天也漸漸暗了下來。棋牌室里還在吵,洗牌聲、麻將聲一陣陣傳來,但他像是聽不見,只遙遙注視著通往單元樓的小道。
等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終于有人從那邊走過來。
是她。
小滿拎著藥袋,背有點佝著,走的也慢,看起來沒什么精神。他沒喊,先站起來,等人到面前了輕聲問:“不舒服?”
小滿頭都沒抬:“關你什么事。”
池聞站住,語氣很平:“你說不理我,我也認了。但你要是病了,別一個人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