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那張刻薄貪婪的臉和冰冷威脅的話語,如同跗骨之蛆,在陸平腦海中反復閃現。
他攥著手中溫熱的草木灰,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屈辱感如同毒火,灼燒著他的肺腑。交出“法門”?這老狗是要將他最后一點生機都攥在手心,榨干骨髓!
“陸平哥……真……真要寫給他?”趙小虎看著陸平冰冷得嚇人的臉色,聲音發顫。
陸平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只會把自己拖入深淵。他需要時間,需要啟靈稻成長的時間,需要自己變強的時間!
“寫。”陸平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不僅要寫,還要寫得‘煞有介事’,讓他如獲至寶!”
他走到田埂邊,找了塊相對平整的石頭坐下。意念沉入腦海,點開系統空間。那枚【基礎靈植夫心得玉簡】再次出現在手中。他閉目凝神,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玉簡浩如煙海的基礎信息流。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實用的靈植知識,而是專門搜尋那些關于“旁門左道”、“奇談怪論”以及描述土壤特性時最晦澀難懂、甚至前后矛盾的部分。
尤其是一些提到“聚靈”、“激壤”等字眼,但語焉不詳、方法古怪的片段。
很快,幾段殘缺不全、甚至邏輯混亂的“理論”被他挑揀出來:
“……引地火余燼之燥烈,合地脈陰寒之氣,陰陽激蕩,或可孕一絲偽靈……”
“……聚生靈魂魄之殘念(指焚燒草木),以怨戾之氣沖撞死土,破其板結……”
“……取離位(南方)三丈處之焦土,混坎位(北方)一尺下之陰泥,置于陣眼(中心),輔以心血為引,念聚靈咒九十九遍,或可使貧瘠之地回光返照片刻……”
這些信息支離破碎,夾雜著大量臆想和玄虛之詞,其核心邏輯要么是強行制造沖突(陰陽對沖),要么是引入負面能量(怨戾),要么就是繁瑣到近乎不可能完成(特定方位取土、心血為引、念咒九十九遍)。在真正的靈植夫看來,純屬無稽之談,甚至有害無益。
陸平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就是它們了!他將這些信息片段打亂、拼接、再添油加醋地加入更多故弄玄虛的細節——比如要求必須在“月虧之夜”、“子時三刻”進行,焚燒的草木必須是“沾染過露水而未干的七種毒草”(隨便編造幾種常見的帶刺雜草),燒成的灰必須用“未曾沾染鐵器”的陶罐密封七日,取用時還要默念什么“破土靈言”……
很快,一份洋洋灑灑數百字、充斥著玄奧名詞、矛盾邏輯和繁復禁忌的“聚靈蘊土秘法(偽)”新鮮出爐。字里行間煞有介事,仿佛蘊含著莫大玄機,實則核心就是如何用草木灰“作死”地破壞土壤。
陸平找來一塊還算平整的木片,用燒過的木炭當筆,將這份精心炮制的“偽法門”一字不差地謄抄上去。字跡潦草,卻透著一股“秘法”該有的神秘感。
“小虎,你把這個,”
陸平將木片遞給趙小虎,眼神平靜無波,
“給陳管事送去。就說……這是弟子家傳的土法子,不敢藏私,請管事指正。”
他刻意在“家傳”二字上加重了語氣,暗示這是壓箱底的東西,增加可信度。
趙小虎接過木片,看著上面密密麻麻、鬼畫符般的字跡,又看看陸平,小臉上滿是擔憂和不解,但還是用力點點頭,轉身飛快地跑向陳貴居住的石屋方向。
看著趙小虎遠去的背影,陸平眼中寒光一閃而逝。老狗,這份“大禮”,希望你喜歡。
他不再耽擱,捧著那把寶貴的草木灰,走到那十株生機勃勃的啟靈稻幼苗旁。經過一夜的休養和清晨靈雨的余澤,嫩芽又長高了一絲,葉片更加舒展翠綠,在灰敗的劣田中,如同十顆鑲嵌的翡翠。
陸平蹲下身,動作輕柔而仔細。他用手指在每株幼苗根部周圍,小心地挖出一個淺淺的小環溝。
然后,將細膩溫熱的草木灰,如同撒下珍貴的金粉,均勻地撒入環溝之中。再用浮土輕輕覆蓋,壓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