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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眼淚（第1頁）

“阿螢…阿螢…”

陸淮一眼不眨地注視著懷中的趙螢，見她臉色慢慢好轉原本還想松口氣的，可隨著她眼角的淚越聚越多，他的心又忍不住抽痛起來。無法代替她的痛亦無法治愈她，他只能無助地用指腹輕輕擦拭她的眼淚，仿佛這樣就能撫平她一些傷痛。

不知在混沌的黑暗中沉浮了多久，趙螢終于確切地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些。她的周身慢慢被絲絲暖意包裹，撕裂的創傷褪去，只剩些可以忍受的鈍痛還持續。

與此同時，她的意識漸漸蘇醒，一聲聲似遠似近的叫喚在耳畔響起，虔誠沙啞溫柔繾綣，好像是在叫阿螢。

是在叫她嗎？

趙螢疲憊不堪地睜開眼，還茫然著為何自己淚流滿面，眼前卻被陸淮那張急切的臉倏然填滿。

“阿螢，你好點了嗎？”

“哪里還痛嗎？”

兩道同樣關切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一臉緊張的南流瑾緊接著從視線里闖了進來。她怔怔望著他們，干裂的嘴唇翕動著想開口說什么，喉嚨里卻發不去任何清晰的音節。只是比意識更快的是她的眼淚，明明那點痛她還能忍，明明她還能像往常那般扯出些笑來彰顯她的無畏。可那洶涌的淚水卻完全不聽她的使喚，一滴又一滴無聲地流個不停。

“我…”趙螢終于從喉嚨深處擠出一點沙啞的氣音，她想開口說我沒事。無數個疼痛的夜晚她都這么過來了，即然說痛也無法減輕半分，不如大方給自身安慰。那些安慰堆積久了，也能成真的。

可那個“我”字才開口，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她無法抑制地痛哭出聲。

“唔…哇…”

不是無聲的流淚，而是閉著眼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像是要把過去所有的委屈、難過、失落、渴求、全都釋放個徹底。

趙螢這毫無征兆的崩潰大哭，瞬間讓本就憂心如焚的兩人徹底慌了手腳，恨不得把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去。陸淮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身體，只覺得每一滴淚水都燙進他的心里去了，疼的他近乎絕望。

“別哭…我不會丟下你的。”陸淮輕撫她的臉頰，哽咽著柔聲撫慰。她的悲傷不明緣由，但他就是覺得她如同被人丟棄的小孩，在無助又悲慟的哭著，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輕聲低喃。

“我…我…沒事。”

許久之后一句細若蚊蚋的話語，從趙螢哽咽著的口中斷斷續續擠了出來。她的意識已經回籠，覺得莫名其妙哭成那樣還蠻丟臉的。所以等情緒釋放的差不多的時候，她一邊用手背擦拭眼淚，一邊嘗試吸氣平復心情。

如果讓她獨自收拾殘局就好了，她的眼淚她的脆弱向來無人在意。只是當她身處在令人心安的懷抱中，在那些持續不斷的柔聲安慰里，她變得無法壓抑，再次捂著臉哭做一團。

“南仙君…”陸淮眼眶泛紅抬頭望向南流瑾，聲音里滿是無助的祈求。整個人顫抖著完全束手無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位強大的仙君身上。

南流瑾聞聲身形一顫，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從她無聲的眼淚開始，他那點冷靜克制早就潰不成軍了。他才知道一個人的眼淚有這么大的殺傷力，靜靜流淌下來卻能化成一柄冰冷刀刃，反復切割著他的心。

“把她…給我。”

南流瑾沙啞著驟然出聲，帶著急迫和幾分占有欲。那語氣，仿佛不是請求，而是在宣告某種主權。

陸淮聽言有一瞬間錯愕，他下意識地收緊了環抱趙螢的手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他總覺得…這句話好似是某種更深一層的意味，但在當下他只能忍著酸澀無聲妥協。“好。”

陸淮松開手把趙螢緩緩托起，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珍寶般輕柔地放入了南流瑾懷里。而當那輕飄飄卻帶著微弱體溫的身軀一落入懷中，他的手臂緊繃了一瞬。

原來她那么輕，像一用力就會破碎。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輕撫著趙螢的背脊嘗試渡一些靈氣過去。同時也學陸淮那樣，生澀地用指腹笨拙地婆娑她濕潤的臉頰。“別哭了，我也不會丟下你的。”

趙螢或許是被眼淚噎住的第一人吧，她斷斷續續抽噎著又咳嗽了起來，看上去凄慘極了。

“別…咳…別拍了…”趙螢憋的小臉通紅，艱難地從起伏的間隙出聲控訴。她的情緒莫名被咳嗽叫停，背上那只手生硬地拍打著，不僅順不了氣反而加重了她的負擔。“要順氣…你…你想送我走是不是？”

該宣泄的情緒已經盡數哭訴了出來，趙螢逐漸變得有力氣，擦著眼淚又哭又笑的。她終于可以好好開口說話，甚至還有閑心打趣那南流瑾。

因為咳嗽又慌亂起來的兩人，皆被這堪稱變臉的情緒轉變弄得徹底僵在那里。南流瑾那只手還停在半空，又擔憂又驚愕又窘迫，表情變幻莫測。而旁邊的陸淮，才從焦急的狀態回神，又被她這又哭又笑還鬧人的模樣給震住了。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怎么還有人能這樣，前一秒哭得驚天動地，下一秒就能懟天懟地，真是…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