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ryan啊。他捧著我的臉問我有沒有吃藥。
“我吃了”我簡短地回答。
但他看起來沒信,從抽屜拿出他的藥,然后推了一下桌子上的水瓶。
感官就像被屏蔽了一樣,我抬頭看著他走來走去,卻又像沒看見一樣,很奇怪,一切都不清晰,好像腦子里一團霧。
于是我接過他的藥,胡亂地吞下去,只是順從,腦子里什么都沒有。
然后我們倆就不說話了,這很正常,我本來就不會主動說話,但如果他沒有直直盯著我就好了。
我有些不適應地側過頭,和往常一樣用頭發遮住臉,或者可以說是掩耳盜鈴地遮住視線。漸漸地感官回來了,不確定是藥還是心理作用,我的臉頰處延遲地傳來他手指的觸覺。
胳膊有點癢,我隨便撓一下,大腦變得清晰對我而言是一種痛苦,我正在心不在焉地適應著。
ryan突然阻止了我,低頭轉身,劉海遮住了眼部的光,從身后拽來椅子。他砰的一聲放在我面前,厲聲地讓我坐好別亂動,現在劉海被他一只手掀上去,那雙相似的眼睛格外嚴肅地看著我。
還沒等我條件反射地執行命令,他又突然走到衣柜邊,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翻出一件舊連帽衫,揉成團扔到我腳邊。
“穿上,或者拿這個擦擦臉。”他說。
我低頭呆呆地看了看自己,手臂處被自己撓出了長長的紅色痕跡,黑色的長發垂在上面,癢癢的。
“只是,癢。”我抿著嘴輕聲說,然后撿起那團衣服,看起來皺巴巴的,但不臟。我穿上那件大號衣服,感覺格外新奇,用領口遮住下半張臉,然后坐在椅子上,依然是雙腿蜷縮在xiong前。
他從來沒有這么關心過我,給我衣服穿,關心我的手臂,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ryan向后靠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我的視線平視過去,他上衣因為曲線而內凹。
此刻我沒抬頭,但我知道他因為太高而微微彎著頭,蓋住過于亮的暖色燈,而他的那雙平時冰冷的眼睛現在一直注視著我,緊緊地。
我想起來了,先前在房間里發生的事情,但因為他對我的關系,欣喜大于了痛苦。所以他現在不嫉妒我了吧?所以我們可以和普通家人一樣互相依靠了嗎?
我暗暗地想,如果我承受的愛與痛都明碼標價,那我愿意再痛一萬次。反正沒有對比我也感受不到痛,就像手臂上短暫留下的紅色抓痕,因為他的視線現在才感受到在發燙,好像是太燙了,我好像要哭了。
我的視線轉移到他握緊的雙手,有一只手的手心受傷了,還在流血。他這次為了我而敲門,就像做夢一樣,可他也會痛,也會擔心自己的學費,也很擔心jas的報復,他用痛支付了什么?
我鼓起勇氣,第一次主動開口“你的手沒事嗎?我可以幫你處理一下?!?/p>
空氣一瞬間變得凝固,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但沒關系的,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好多了,沒必要躲的。
“處理這個?”他輕笑一聲,我松了一口氣,順著他的笑而嘴角上揚,抬頭看他。我決定把今天當作最開心的一天記住,或許也是他第一次看見我微笑的一天。
“這根本不算什么,eily。只是一點擦傷,和你在那個房間里發生的破事來比,只是和shabi的木門撞了一下而已?!?/p>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那些事情,哪些事情?回憶不受控制地一點即燃,回憶翻飛著,我似乎能聞到當時的味道,能看到天花板的顏色。
“你想扮演護士?那就先包扎好你自己,包扎好jas對你做的那些事,包扎好你渴望解離的靈魂,包扎好那個一直被淚水浸shi的兔子娃娃?!?/p>
我在包扎的,我一直在包扎,只是比較慢,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可能很笨,但那是我僅能使用的。
“你不用穿著我的衣服站在那瑟瑟發抖,被我一個眼神就嚇得轉頭,還假裝在乎我的手。把你的憐憫留給那只兔子吧,或者,你自己,天知道呢?說不定你更需要憐憫!”
我沒關系的,你也很重要。我想這么說,但我說不出口,因為試圖微笑的我很確實很可憐,蠢得可憐。我只是覺得我不需要憐憫,那沒有用,我需要愛……
ryan用熟悉的語氣說,熟悉的臉,但我眼前總是閃過他之前注視我的表情,兩張臉重合在一起。
他說不要撓手臂,他說不要忘記房間里的破事,他說安靜坐著,他說要別扮演護士,他說讓我躲開要砸門了,他說我更需要憐憫。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他的表情和剛剛密切注視著我的表情是一樣,可能一直是一樣的,只是我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