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的人再一次昏過去,林端沒有急于潑醒他,在她身旁坐下,翻看桌子上的記錄本。
屋子里血腥味很濃,樂恩揉了揉鼻子,從進來到現(xiàn)在,她幾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氣味。
林端在記錄本上寫下什么,樂恩瞄了一下他的手表,快到訓練時間了。
她站起來,整理了衣擺,“我要走了,下午還要訓練。”
林端依舊坐著,一筆筆寫下刑訊記錄,樂恩見他不出聲,也不敢貿(mào)然離開,站在原地等他回應(yīng)。
他的筆尖幾乎沒有離開過紙面,樂恩見紙上靈活的絲線纏繞在一起,一個個漂亮的花體字。
再往上,就是林端的手了,燈光下他手筋浮起,手背上絲絲斑駁的影線。
手背發(fā)熱,林端放下紙筆,樂恩以為他沒聽見自己的話,重復了一遍,我要去訓練了。
幾個男人走進門,提著半桶水,從受刑那人腦袋上往下倒。
水里不知加了什么東西,那人瞬間清醒,扯著嗓子大叫,樂恩嚇了一跳,肩膀猛地一顫。
“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個啞巴,沒想到喉嚨還沒壞掉啊,還不說嗎?”
他一手抓著樂恩,原本站著又讓他摁在椅子上,小聲問她,“你是害怕嗎?如果害怕刑訊的話,你就出去訓練,不害怕,那就再坐一會。”
林端手肘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指尖暴露在空氣里,偶爾一晃一晃。
樂恩偷偷看自己的手指,很短。
刑訊他已經(jīng)接手太多次,遇見嘴硬不說的也是常事。
“我不害怕。”
林端揉著她的腦袋,小姑娘頭發(fā)很軟,手感溫暖,他順著她的發(fā)絲緩緩向下,摸到突兀的截斷處。
樂恩跟他說了自己在地下室走廊里見到的發(fā)青的手臂。
林端佩服她的勇氣,“所以你為什么不叫我?叫出聲來,我肯定會聽見。”
“我并不確定你一定在地下室,你說過,不能貿(mào)然行動的,再說,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我知道你每天都有很辛苦的事要做。”
他手上動作頓住,隨后試著輕輕拽她的發(fā)梢,“所以你就把頭發(fā)割斷了?”
頭發(fā)被他揉亂,林端將她的頭發(fā)撩到前身,上上下下的摩挲,光滑的手感讓他有些不舍得放開了。
心悸的潑水聲,樂恩忍不住抖了一下,架子上的人活過來。
林端放開她的頭發(fā),慢慢往前走,他身形高大,遮擋大片光影,從肩膀,到大腿,是一條略帶弧度的線。
“不說?行,那咱們就慢慢耗,我不會讓你死,這一點你放心,”他打開手機,劃到一張圖片,“你最好也不要尋死。”
接著,他湊近了,從樂恩的角度來看,林端的身體斜著幾秒,好像在與哪個活死人說話。
很難說那個人能不能聽清,林端聲音很低,幾乎是湊在那人的耳邊。
“繼續(x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