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指揮棒初初落下的那刻,小提琴奏響這場舞會的前奏號角。
禮堂舞臺處,一位身穿長款衣裙的女孩施施然登上舞臺的階梯,來到今晚負責的樂團。她的衣裙是新中式改良風格,領口是古典的盤扣,藍白色,短袖,裙身比較寬松。她那一頭長發梳成麻花辮落在背后,在左耳旁別了一枚水鉆發飾。她登上舞臺,來到中央,向著觀眾和樂團都距過躬,神色緊張。那女孩舉起手中的指揮棒,落下的那一刻,緊張瞬間在她臉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投入,嚴肅,和認真。她沉入到音樂世界中去。
小提琴手遵從她的指揮,拉動琴弦,悠揚的小提琴聲響徹禮堂。
第一首演奏的舞曲優雅輕快。一開始,眾人紛紛圍在舞池邊緣,有人躍躍欲試,卻因為那點羞澀不敢上前。蘭凌霄和老大卻未見羞澀,兩人一本正經,架著對方的手臂進入舞池,在眾目睽睽之下,愜意自如地開始跳舞。有了第一對,便接著有第二對,第叁對……南宮景覺得自己運氣不錯,第一支舞就有人邀約,還是趙多嬌。
蔣洄那一刻一定很憋悶。
雖說這個想法是不應該有的,但南宮景一想到蔣洄有多憋悶,他很難不爽。
他握住趙多嬌的手心,這首舞曲節奏輕松舒緩,不大有什么難度。學生會發出要舉辦圣誕舞會的通知以后,不少人都紛紛通過不同的渠道多多少少學習了一點交際舞。南宮景和趙多嬌也是趕著學的,動作不大嫻熟,不過好在兩個人彼此熟絡,也不大緊張,也就沒有出什么錯。
跳得最好,或者說,最引人注意的,還是老大和蘭凌霄那對,就是南宮景,都很難不去注意她們兩個。
她們兩個一入場,便引起許多人的關注。南宮景和趙多嬌旋轉著,同人群擦肩而過,能聽見有人討論起蘭凌霄的性別,不確定她到底是男是女。南宮景在這議論聲中,也很難忍住不去看正熱舞的那一對。
南宮景和前女友交往期間,兩人約會時激情四射熱吻在一起,分開時兩人氣喘吁吁,嘴唇上還勾著絲絲縷縷透明的絲線,哎對,就是口水交纏間留下的痕跡,南宮景看著老大和蘭凌霄一起跳舞,兩人仿佛都是跳舞的高手,一舉一動極為默契,尤其兩人對視之間,眉目間傳遞的眼神熱切程度就會讓南宮景想起那道藕斷絲連的口水絲線。
“我不知道你們寢室老大的男朋友是誰,”南宮景對趙多嬌說,“不過那位仁兄要是在場,我估計他今晚要后悔死了?!?/p>
反正要是他,他肯定要后悔的。
看看那位老大的身材,再看看她和蘭凌霄之間估計放根火柴,都能點著的眼神,他一想到今晚估計還有位男士在那邊氣得跳腳,說不定就在哪里看著老大和蘭凌霄嫉妒羨慕恨,南宮景那股被他同性同胞激出來的怒氣就被這一念頭捋平不少。
趙多嬌也注意到老大和蘭凌霄跳舞時迸射的火花,一想到老大平常為她那個男朋友做了什么,趙多嬌輕哼一聲,“那也是他活該。”
她說出老大為男朋友做的那些事,為老大鳴不平,嘟噥道:“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老大還不分,還為他做那么多事?!?/p>
南宮景笑起來,“兩個人之間的事,其實外人……唔,最好不要隨便評價?!?/p>
趙多嬌露出不服氣的神色。南宮景看出她的想法,了然地笑了笑,“感情上的事,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外人不過是霧里看花,你看,就像你和阿蔣咯,你能說清和阿蔣是怎么回事?”
趙多嬌猝不及防,未想到這個話題會牽涉到自身。她微微側頭,向身后看去,尋找某人的身影,能看到他和曹曦華在跳舞,曹曦華滿臉興奮,蔣洄時不時笑一下,算作回應,不至他們兩個人之間冷場。兩人雖然雙手交握,不過他們相隔有一段距離。
這不是趙多嬌第一次去尋找蔣洄的身影,當看到蔣洄也投來視線,趙多嬌慌忙回頭,頭一轉回去,就看到南宮景含著善意的笑容。
“南宮,對不起啊。”她沮喪地說。
她現在對南宮景滿是愧疚,“對不起,感覺像是……利用了你?!?/p>
她現在充滿了對南宮景的愧疚,仿佛他就是一件道具,而她為了自己的目的,拿南宮景做擋箭牌。
“沒關系,”南宮景輕輕一笑,“我們是朋友嘛!”
“再說,因為有你我現在才不至于落單,有人肯和我一起跳舞,我們算扯平了?!?/p>
趙多嬌綻出感激的笑,真誠地說道:“謝謝你。”
南宮景眼神慈愛,像看著一位妹妹,“那么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阿蔣到底發生了什么?”
可趙多嬌沒有回應,她睫毛低低垂落,眉宇間躍上一股憂思。
南宮景看出她的心思,他一笑,“你不說,也沒有關系,其實大致也能猜得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