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比芊芊矮上一截,抬著眼,眼球表面覆蓋了一層白膜,極為詭異,視線直勾勾釘在女子的面龐之上:
“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對娘娘您說三道四,娘娘您放心,咱家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尋常女子,對錢守之向來是避之不及。
沒有嫌憎,也有厭惡,可這一位卻很安靜。
瞧他的眼神,似空無一物,清清淺淺,沒有情緒。
“瞧瞧,娘娘這般干凈的人兒,怎能染上污臭。咱家這就帶娘娘去沐浴更衣。”
他嘴上殷勤,卻伸了手來,大著膽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觸碰試探:
“來,秋天風(fēng)大,娘娘當(dāng)心腳下的步子,且扶著咱家過去,萬一踩到什么腌臜,沾上晦氣,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即便此刻,女子仍然反應(yīng)不大,只在他手搭在她衣袖邊沿時,眸光一動,如靜水微瀾。
錢守之不禁更加大膽,試著更進(jìn)一步,手挨向她手背,即將摸上那滑膩的皮膚。
倏地,颶大風(fēng)聲擦過耳畔。
“啪”!
帶著倒刺的鐵鞭卷上脊背,似生生剮了一層血肉下來。
錢守之被一鞭子抽翻在地,身子在地面滾了幾滾。
他冷汗淋漓,痛得連叫都叫不出,冷汗混著鮮血滴落青磚縫中。
耳邊劃過洪亮的一聲:
“天子圣駕,閑雜人等,肅靜回避。”
錢守之劇痛暈眩,混濁的眸里,十多具身軀驟然沉了下去,再無一人囫圇站著。一個個,縮成顫栗的團(tuán),夾道跪迎。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震天。
“陛下——是陛下?!”
錢守之嘴大張,瞳孔驟然緊縮,仿佛即刻被抽走所有的氣力。
四肢若爛泥癱軟在地,頃刻間,臉若死灰。
宮中御道不下百處。
可這一處向來幽靜,御駕鮮至。
陛下今日怎么偏偏就從此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