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忐忑坐下。
陸栩生修長的手執輕輕撥動著茶盞,淡聲問她,
“嬤嬤伺候我多少年了。”
這是徐嬤嬤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忙豎了手指,津津樂道,“二十一年了,少爺今年二十一,老奴服侍您也有二十一年了。”
陸栩生慢慢頷首,“嬤嬤辛苦了。”
徐嬤嬤聽他這般說,頓時百感交集,“老奴不辛苦”
正待訴苦,卻聽得陸栩生悠悠開口,“往后嬤嬤
便回后廊子榮養。”
徐嬤嬤一聽這話,神色僵住了,呆呆看著陸栩生,
“二爺這這”
這些年伺候陸栩生,管著寧濟堂大大小小的事,陸栩生一年四季衣裳均是她備的,里里外外的油水數不勝數,讓她榮養,不是斷她財路么。
“二爺,老奴伺候您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還待爭辯卻見陸栩生一個眼風掃過來,
徐嬤嬤嚇得將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這位主可是從尸山火海里殺出來的,出了名的說一不二。
徐嬤嬤不敢喘氣,氣懨懨止了嘴。
心里卻想,這新來的二奶奶了不得,方才一個晚上便將二爺迷得神魂顛倒,上午頂撞了二太太,如今又來派她的不是。
陸栩生起身離開了。
他處置徐嬤嬤有兩個緣由,一來少爺成親,奶媽子到了榮養的時候,二來,一山不容二虎,留她在寧濟堂容易滋生是非。
前世他一心撲在功業,滿腦子琢磨的是如何肅清邊患,抵御外侮,內宅這些事對于一個在朝堂叱咤風云的男人來說,不足掛齒,可結果是他守好了大晉邊疆,卻沒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今生,他要守好自己的女人。
陸栩生回到正屋,徑直去了浴室。
片刻,他更衣出來,便見拔步床內探出一張小臉蛋,正俏生生望著他,
“二爺,你將徐嬤嬤趕走了?”
方才李嬤嬤進來告訴程亦安,徐嬤嬤將一應鑰匙人情賬冊交了過來,卷鋪蓋離開了寧濟堂。
床邊的矮柜上燃著一盞宮紗燈,暈黃的燈芒柔柔蕩蕩傾瀉在她面頰,映著那黑幽幽的水杏眼明亮又清澈。她未施粉黛,肌瑩眉秀,一頭綢緞般的墨發鋪在腦后,身上只裹著件中衣,纖細的手臂拖著兩腮,大大的眼,長長的睫,說不出的韻致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