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才是程明祐后來每每想起最懊悔的事,
他忽然咆哮起來,“我不知我出現在朝廷犧牲官員的名錄中,我以為”
程明昱無情地打斷他,“每位出征官員身上均佩戴符牌,而你的符牌落在戰場,打掃戰場的將士當然將你列入陣亡之列。你的符牌不在身上,你自個兒不知道嗎?”
程明祐啞口無言。其實他也曾遞過消息的,只可惜那消息不知為何不曾送入京城。
可也僅僅是一瞬的黯然,他又跟發燥的獅子,朝著程明昱吼道,
“程明昱,枉你為族長,享譽四海,你也覬覦芙兒美色,將她霸占”
“住口!”
老太太顫抖著身勠力一喝,眼神死死盯著程明祐,十分失望道,
“此事,無關明昱,也無關芙兒,一切錯皆在我,皆是我一人所謀!”
程明祐難道就不恨他母親嗎,他恨得咬牙切齒,打臺階奔下來,雙手拽著老太太的胳膊,搖晃道,
“對,你為什么要逼芙兒做這樣的事?你不逼她,她不會死,您就不能等等我?等個兩三年!”
老太太大約是氣昏了頭,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程明祐面頰,
“你放肆!”
程明祐被她打懵了,酒勁也醒了過來,愣愣不吱聲。
老太太用了這一番力氣,已是身心疲憊,劇烈喘氣,
“你以為我不想等?”
她顫顫巍巍拄著拐杖往里走,挨著議事廳西面的圈椅坐下,眾人跟了進去,或戰或坐,聚了一廳人。
老太太滿目灰槁,接著道,“從你戰死的消息傳回來,我和芙兒婆媳倆日日相對抹淚,她總是不信,隔兩日便去香山寺給你祈福,我也總覺得我兒子還活著,不愿給你辦喪事,可一月過去,兩月過去,最后等來朝廷的撫恤銀子,連傷兵都運回京城了,我的兒卻死在戰場,灰飛煙滅”
老太太想到這里痛不欲生。
“你爹爹沒什么出息,素日在族中被人欺負,又死的早,我一人拉扯大你們三個孩子,其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你兄長資質平平,你三弟至今不曾考上科舉,唯有你,是我們四房唯一的進士,我所有指望都在你身上,而你卻死了,我怎么能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