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去后罩房歇著吧,今個兒說不嫁,回頭可別鬧著要嫁。”
前世兩個丫鬟被她連累從京城轉至益州,都不曾嫁人,今生,程亦安打算好好安頓她們。
那如蘭聽了這話,又羞又躁,忙順著夾道躲去了后院。
程亦安從浴室出來,陸栩生已換好一身天青色的直裰,坐在窗下看書。
衣裳并不厚實,勾勒出他結實的肌肉線條,坐姿極是好看,有一種天生的軍人氣度,哪怕慵懶隨性,也絲毫不折了那一身傲骨。
快進十月了,京都早已寒霜滿地,這樣的天氣,他竟是連一件厚衣裳都不穿,這男人便是天生的火爐,也好,冬日暖床夠用。
李嬤嬤已吩咐人進來擺膳,如蕙過來服侍程亦安梳妝。
程亦安過去被祖母教導,女子要謹言慎行,安分守己,見她生得曼妙明艷,從不許她打扮招搖,今生就沒那么多顧忌了,自然是怎么歡喜怎么來。
“你給我別個眼妝吧?!?/p>
如蕙在匣子挑了半晌,問她,“要不奴婢給您畫個桃花妝?”
“桃花妝”三字一出,倒是勾起程亦安一樁舊事。
前世蜀中貴婦流行別眼妝,珍珠妝,桃紅妝,淚妝,花樣應有盡有。
而范玉林每日晨起
安安,陸家可給你委屈受……
程亦安在益州那些年,極少做針線,大多時候盤點賬目,幫著大嫂主持中饋,操持人情往來,這些閨閣手藝早已生疏,回想少時在程家,她也是出了名的手藝好,如今繡不出個好東西,恐惹人生疑,半日功夫,抹額樣子是描繪出來了,可線腳實在生疏,后來沒法,喚來如蕙幫忙。
如蕙坐在她底下的錦杌,一面穿針引線,一面擔憂,“若是認出了怎么辦?”心里也疑惑,姑娘針線活計不是極好嗎,怎么突然就不愛弄了。
程亦安看出她眼底的疑慮,輕咳一聲,搪塞道,“姑爺說針線傷眼,不叫我弄。”
程亦安說這話時還很心虛,陸栩生可沒這么細致體貼。
如蕙想了想,自姑娘成婚著實是沒碰過針線了,如此看來,姑爺雖眼有些瞎,卻是個體貼人物,“您以前也給老祖宗做過針線活,奴婢就是怕認出來老太太那邊派您不是”
程亦安開解道,“你先就做吧,咱們程家姑娘上上下下幾十人,不說每年就是每日均有人給老祖宗送手藝活,老祖宗當真一個個瞧?無非是收著擱在那沾灰罷了?!?/p>
如蕙聞言一笑,“也是,別說姑娘,就是媳婦里里外外也有不少人,老祖宗每日怕要挑花眼。”
沒了顧慮,如蕙便開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