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是,許多人為鬼神所制。
程明昱雖然不認同,卻也看得出來,這個噩夢給女兒帶來了太大的困擾。
他現在其實已經很無力了。
今日她能喝金鵝斷,若是他不應,她還能干出什么事來?
這比給他喂毒藥更叫他六神無主。
他總不能將她綁起來吧?
程明昱還在做最后的掙扎,心力交瘁道,
“安安,爹爹不去,就是陸栩生去,而我比他更有把握”
程亦安這時已淚如雨下,
“所以,讓我在你們倆之間做選擇已經夠難了,爹爹還要為難我嗎?”
程明昱驀地呆住。
她喚他什么?
爹爹
亦歆打小就聰明,開口卻極晚,旁人不到一歲就能喚爹爹娘親,她直到一歲半方脆生生喚一聲爹,程明昱永遠記得那一日,她嚼著糖果忽然撲到他懷里,毫無預兆就開了口。
他喜極而泣,摟著女兒許久不肯撒手。
到了程亦喬,小丫頭嘴皮子可利索了,整日爹爹長爹爹短,跟在他身后轉,他再忙總要陪她,教她認字彈琴。
唯獨程亦安絞盡腦汁見她一面,她一聲“堂伯父”砸在他腦門,偏生連這三字,都叫得磕磕碰碰,每喚他一聲堂伯父,就如在他心間插上一刀,有一回無意中聽她追在程明祐身后喚父親,便是萬箭穿心。
她的一聲“爹爹”,成了他一輩子的執念。
而現在她終于開了口。
凜冬的寒意化作糖漿裹挾一抹苦澀灌滿他心口。
就這一聲爹爹,他真的什么都能應她。
“好。”既然已做了決斷,程明昱也不是遲疑之人,吩咐門口的老仆,
“讓陸栩生過府一趟。”
做程家的女婿,可真不容……
等陸栩生的空擋,
老太醫已著人煮了一碗白蘿卜湯來,程明昱上前用引枕擱在程亦安后背,讓她靠得舒服些,
隨后準備親自喂她。
程亦安哪敢勞動他,
連忙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