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往大門去。
程明昱有意放緩步子,程亦安只能緩行。
太陽西斜,寒風便冽了,打在面頰有些刺骨。
雖是立了春,院子里花草枯敗,猶不見半點春日氣象,除夕掛上的大紅燈籠還未換下,明麗廊廡上的花紋被冬雪染過,又褪了一點顏色。
又一年過去了。
當初坐在他膝蓋嚼糖果的姑娘已嫁了人,她明麗大方,聰慧溫婉,遇著事自己極有主張,痛痛快快就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沒有機會幫忙。
說什么都是多余,送程亦安至門口,他突然問道,
“年前去祭拜過你娘親嗎?”
程亦安神色一頓,轉過身回他,“年前二十八去衣冠冢掃過墓,大年初一晚邊我和陸栩生去別苑給她老人家拜過年。”
程明昱頷首,“先前你提過要把你母親的衣冠冢移出程家墓園,爹爹有個主意,不知你愿不愿意聽?”
“您說。”
程明昱沉吟道,“爹爹不想驚動你母親亡魂,打算將那一帶的圍墻挪動,將你母親那一塊墳冢額外圈出去,做個單獨的祭園,你看如何?”
程亦安莞爾一笑,“那就再便宜不過了,女兒代娘親謝過爹爹!”
她再次朝他屈膝。
這一聲謝聽得程明昱心里不是滋味。
好似他與夏芙半點關系也沒有。
他一直沒有告訴她,當年在程明祐回京之前,他與夏芙兼祧之事是記在族譜的,只是后來夏芙死的決絕,程明祐又活過來了,為免影響她身后名,才把一切摸得干干凈凈。
“那你什么時候得空,爹爹陪你去辦這事。”
要動墓園,多少牽動風水,需他親自出面。
程亦安想了想,“不如清明節吧。”
程明昱頷首。
程亦安還記著去辦程亦歆的事,就不久留,
“那女兒告退了。”
程明昱已目送她下了臺階,還是忍不住喚住她,
“安安,”
程亦安訝異地回過眸,只見父親清雋挺拔立在臺階上,眼底那抹霽月風光似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