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英此刻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剛剛gaochao的余韻早被這女子的一聲大喝全給嚇沒了,只想著現下該怎么辦
在殿門外唉聲嘆氣的宗愛,得了君王的厲聲催促,趕忙遣兩名內侍,一左一右攙扶著邱英下了御案
邱英決定裝死,就當她暈了,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緊閉雙目,跟牽線木偶似的,隨著宗愛他們離開了乾元殿,出了乾元殿的大門,撒丫子就往宮門跑,也不顧宗愛在身后喊破嗓子讓他留步:邱將軍,您還未穿褲子那!剛剛君王藏褲子的時候,我都看見了
乾元殿內,始平傾身趴于御案之上,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只手放于案上,死死盯著正襟危坐于案前的拓跋濤,又瞟了一眼桌沿意義不明的水漬,柔聲細語的問道:“君王哥哥,你剛剛在和邱將軍做什么呢”
剛剛我可看的分明,你把人長袍大擺掀至案上,邱將軍被人攙扶著經過我身側時,雖是低著頭閉著眼模樣看不真切,但這雙頰卻是異樣的潮紅,拓跋濤你可別想瞞我,我這雙眼毒著呢
“沒做什么,邱將軍突然身子不適,孤王幫他看看”,也不知這臭丫頭看到了多少,先糊弄一下再說
“哎喲,看病看到御案上坐著,還站在邱將軍腿心掀人家長袍的大擺呢”,本公主可不吃這套!
拓跋濤當下無言,突而覺得口干舌燥,很想喝水,捏了捏背手藏于身后的玉葫蘆
始平察覺有異,伸手就往拓跋濤身后撲:“君王哥哥藏著什么好東西,快給我瞧瞧”
拓跋濤左躲右閃,就是不給,可這始平實在難纏,忽然問道:“始平,你這會兒來乾元殿尋孤王,所謂何事?”
始平見拓跋濤把身后的寶貝藏的死死,無奈之際被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自己要辦的正事:
“哎呀,差點就忘了,君王哥哥,萱姐姐說母后病了,需要靜養,讓我最近十日都不要去宜光殿玩耍,怕沾染了病氣,我便想著不能進宜光殿看望母后,就給母后送點我新得的玩意兒,讓母后養病的時候解悶,誰曾想,母后寢殿周圍被羽林軍層層守衛,連個蚊子都飛不進去,便想來問問君王哥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始平公主是拓跋濤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妹妹,曾有一個哥哥早夭,拓跋一族子嗣不豐,拓跋濤的生母是漢人,北朝自建國以來,一直沿襲子貴母死的后宮制度,被立為皇儲的皇子母親,不論地位,一律賜死,為的便是防止皇母利用外戚專權
竇太后是拓跋濤的乳母,因養育拓跋濤長大被封保太后,始平公主便是竇太后的親生女兒,拓跋濤、始平還有竇萱,三人自小一同長大,感情篤深
只是這個佛貍哥哥長大后成了君王,每次想見他還得先過宗愛這一關,再不能像從前那般,相見就見,想搶他東西,他也乖乖給她搶了
今兒個過來本是因為擔心太后的病情,先去宜光殿碰了一鼻子灰,又在宗愛這里吃了閉門羹,本就被嬌縱壞了的她,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羽林軍她不敢闖,宗愛這個狗奴才還能拿她怎么辦
萬萬沒想到的是,讓她抓住了拓跋濤的小辮子,一高興就把詢問太后病情之事全忘光了,這會兒想起來,一臉的急迫,擔憂之情爬滿了嬌俏的臉龐
拓跋濤望著這個被養的驕奢跋扈,無法無天的妹妹,太后的事怕是瞞不過她,遂決定同她實話實說:“母后中了柔然的巫蠱之術,現暫時被羽林軍看護,待十日內邱將軍帶回解蠱之法,自會痊愈,故而這十日在你的公主府里好生呆著,切莫胡鬧,節外生枝”
始平乖巧的點點頭:“始平明白的,君王哥哥是為了母后的安危和北朝的安定,我一定乖乖在公主府守著,不過……”,始平一臉不安好心的壞笑:‘君王哥哥今日和邱將軍的事,我可就不保證我會乖乖了喲”
唉,想糊弄這個鬼精靈,難!
“說吧,你想要什么”,拓跋濤無奈答應道
見拓跋濤這么爽快,始平甚是吃驚,本來只是試探的問問,沒想到他竟然答應了,這個邱將軍果真如傳言所說不是尋常人啊
始平從記事起,竇太后便對拓跋濤極為嚴苛,太后允許始平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教會始平享受公主的無上榮耀所帶來的不盡便利,但拓跋濤自成為太子那一日起,便被嚴格管束學習帝王之道,拓跋濤十六歲時,先帝駕崩,他成為少年帝王,竇太后一路輔政至今,始平眼中的君王哥哥一直都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根本不會為了誰做出任何妥協讓步
竇太后為了延續拓跋一族皇嗣,從少帝登基之日起便在為拓跋濤的后宮相看妃嬪,結果,拓跋濤沒一個中意的,不是嫌太胖,就是嫌太瘦,不是嫌長的太高,就是嫌太過嬌小,等長相這關過了吧,又開始嫌xiong不夠大,屁股不夠翹,花戶那地兒太過歪瓜劣棗,總之理由五花八門,讓同他一起相看的始平累得雙眼直抹珍珠粉,不禁心中痛罵:佛貍伐,活該你打一輩子光棍
就這么著拓跋濤的后宮之位一直懸空,時間久了,就有一些色膽包天的宮女,仗著自己近身伺候的便利,想著法的去爬拓跋濤的龍床,不僅被拓跋濤踹出去行了仗斃,連龍床都扔了,說是太臟,到最后,從寢殿到后宮連只母蟑螂都沒有,唯有宗愛在他身邊近身伺候著
始平如今是明白了:原來君王哥哥不是眼光太高,也不是爬床的宮女太低賤,是他喜歡男子!
前朝哀帝便是因為男色誤國失了江山,北朝宮廷素來對皇嗣好男風嚴苛限制
如今拓跋濤為了一個小小武將妥協至此,可見喜愛之深
這若是讓竇太后知道,不不不,不僅是太后,還有那個老古板崔太常,讓這兩人知道,邱將軍還不知活得過明日嗎
思及至此,始平覺著自己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必須得好好敲一番拓跋濤的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