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見他如此,便苦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筷子將他扶回了房間。
安頓好了小范無咎之后,謝必安又重新回到院子里。一輪皎月,發著素顏的光芒,月上的暗色斑點清晰可見。謝必安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制的簪子,將它舉起對著月亮,用拇指在反復的揣摩,然后又長嘆了一口氣,將簪子又重新收好。
范無咎的突然一驚,這是女子用的發簪,為什么謝必安會將女人的簪子視若珍寶?這是他的心上人給他的信物嗎?范無咎可以瞞著謝必安認識姬蘭,謝必安也自有范無咎從未知曉的紅顏知己,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范無咎還是覺得xiong口有些鈍鈍的疼痛感。
范無咎從未想過謝必安會不會有過喜歡的女人,他雖然也有時會設想謝必安有了家室之后會如何,也拿此來打趣過謝必安,但這些設想也都不過是設想罷了,范無咎也未曾拿它們當過真。但這次不同,謝必安手中女子的木簪讓范無咎的假設突然有了實感,他感覺自己好像觸碰到了謝必安的某些不可言說的秘密。范無咎本以為謝必安說要和他相依為命終身不娶是因為在乎他,但現在想來是不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理由?
他不娶妻,也從未朝范無咎表露過喜歡什么女性,是不是因為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非娶不可的那位女子已經不在了,所以他寧愿不娶。
想到這里,范無咎的心臟突然產生了類似撕裂感的疼痛,疼得他的鬢角冒出了汗水。
可是心中越疼,范無咎的頭腦便越發清醒,他仿佛是突然開竅般地意識到,去他媽的好兄弟,自己對謝必安的感情,早都不是什么好兄弟了。
一切的困惑突然就迎刃而解了。為什么范無咎看到謝必安同孟姜女言笑晏晏時會覺得心臟像被針扎過一樣,為什么無論遇到好事還是麻煩都會在第一時間想起謝必安。因為他愛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范無咎突然笑出了聲,自己為何這么傻,人事無常都看了個遍,生生死死都看了個透,卻從未看清楚過自己的感情。
范無咎的笑聲引起了院子里謝必安的察覺,謝必安警惕地環顧四周,然后目光鎖定了屋頂,朝著范無咎的方向喊了一句:“誰在那里?!”
范無咎連忙噤了聲,然后思索片刻說:“路過的旅人罷了,不足掛齒。”小范無咎還沒有過變聲期,與范無咎的聲音差別很大,故而范無咎也不怕被謝必安認出來。
“路過的旅人?為什么會在我家的屋頂?”謝必安抬頭問道。
范無咎轉身背對著他說:“中秋佳節,路過賞個月罷了。”
“那你可賞出了什么來?”
范無咎:“賞出了你心里裝著一個佳人。”
謝必安自然不知八爺指的是他懷里的木簪,只以為他看出了自己對范無咎的情誼,不由心中一驚,難道自己竟表現地如此明顯?
謝必安問:“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該如何?請先生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