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能及時調(diào)整好,安慰自己就像以前一樣耐心等他回來便是。
可從半個月前的一天夜里開始,她不知為何,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反復(fù)夢到靈珠子在戰(zhàn)場上命懸一線,傷痕累累的模樣。
甚至有時候,她都能真切無比地感覺到那些由他身上淌下來的血,滴落在自己手中時所帶來的可怕暖意。
夢里,她抱著渾身是傷的靈珠子,驚慌失措地喊著對方的名字,周圍都是迷霧。
而在迷霧背后,戚妜隱約看到有許多模糊的虛影正在圍聚,在冷眼旁觀著她和她懷中奄奄一息的少年,不論她如何哀求都不為所動,只靜靜等待著他們的消亡。
甚至每當(dāng)靈珠子的體溫更加冰冷一分,他們都會為此而表露出躁動不安的欣喜。
好像急于樂見他的死亡。
那一刻,或者說,在好幾次幾乎相同夢境里的那一刻,戚妜都會被一種極度的憤怒所支配,進而冒出一個非常古怪的想法——要是他們都能被燒死就好了。
緊接著,她便會冷汗津津地醒來,難眠到天明。
聽完她的這些夢后,斕彩顯然也愣住了。
尤其是在聽到她說出那句“要是他們都能被燒死就好了”以后,斕彩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扎眼的慘白。濃烈到讓她頭皮發(fā)麻的寒氣沿著她的脊背一路上竄,幾乎連手里的玉筷都要拿不住。
她看著戚妜,視線卻逐漸有些模糊起來。
眼前少女的這一身灼艷紅衣,烏發(fā)雪膚,無一不讓她想起另一個生靈。
那個只有在涅火紅蓮盛開之時,才會和無盡焚天業(yè)火一起出現(xiàn)的金瞳少年。
這一切真的都是注定好的……
“阿母?”發(fā)現(xiàn)斕彩的異常,戚妜不明所以地叫了她幾聲,“你怎么了?”她還從來沒見過母親這副樣子。
回過神的斕彩勉強笑了下,將臉上的異樣很快小心地收拾起來,轉(zhuǎn)而神情不屬地安慰道:“沒事。不過你也別太多想,也許是你擔(dān)心靈珠子太過,日思夜想著掛念他的安危,所以才會夢見你最害怕的這些場景。”
“半月前你不是說,因為戰(zhàn)事緊迫的緣故,你們暫時沒有書信聯(lián)系了嗎?忽然間沒了對方的消息,肯定會忍不住擔(dān)心的,你別太緊張。”
母親說得對,這樣可怕的夢,確實是從她與靈珠子斷了聯(lián)系后才開始的。
戚妜抿了口勺子里的湯,沉默著思考了好一陣,清澈眼睛里只有層薄光微明,全不似往常般明快燦爛。
最終,她嘆口氣,點頭微微笑下:“我知道了,阿母。”
“那就好。”斕彩輕輕摸了摸她的長發(fā),指尖下的感受冰冷柔潤如月光一般。
她頓了頓,垂眸收回手,語氣呢喃到像是在自言自語似地說道:“或者換個方式排解著想想,能有這么一個人,和你在天際兩端彼此念想著期待重逢,某種程度上也是件很美好的事啊。”
戚妜聽懂了她的話,明白她應(yīng)該是想起那位同樣總是一身白衣的夜神了。
可惜此刻從窗戶朝外看去,映入眼簾的只有綿綿密雨,不見一絲月色。
又過了半月,終于有新的戰(zhàn)況訊息傳回了千禧城。
然而與戚妜心心念念所期待的不同,這次沒有人為戰(zhàn)局現(xiàn)狀鼓舞慶祝。相反,她看到街上與茶樓酒坊里的每個人都帶著明顯憂慮的神色,面容凝重到甚至是焦慮。
打聽之下,原來大家都在反復(fù)說著同一件事:
五行軍在南方戰(zhàn)場上遭遇了來自新神族與魔族的聯(lián)手進攻,現(xiàn)在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敗退到邊境了,并且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