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散了吧,勞煩各位被文曄叫過來看這一出鬧劇。”靈珠子說。
“家主言重了。”
料理完這一切,靈珠子重新將目光放回那幾塊已經四分五裂的祠牌碎片上,忽然覺得一種沒有名頭的沉重感正不斷向他壓來。
他想起父親曾說過,宗族祠祭這類虛禮不用在意,他能陪著母親安眠于槐奚便很好。可不知道為何,靈珠子還是覺得很累,好像自己的某個部分也和這塊祠牌一樣,就要四分五裂了。
一道清澈鈴音從身后傳來。
他猛然回頭,沒有看到任何人,頓時便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出現了幻覺而已。
混天綾溫馴地包裹住他。
靈珠子摸了摸那片冰軟紅綢,簡單交代過總管幾句便再度離開,準備繼續去尋找戚妜的下落。
正在這時,一道刺眼神光從千禧城外不遠處陡然升起。熱浪鋪天蓋地而來,滾滾濃煙遮蔽了天空。而在那煙與云的背后,整個蒼穹逐漸開始發生變化。
白晝的光線暗淡下去卻又不至于完全熄滅,星辰與皓月同時出現在面前,灑下一層粘稠灰光籠罩在整個太若靈族的疆域之上。
世界不再是晝夜分明的,晨昏之間的界限再度被打破,萬事萬物被吞沒進那遠古洪荒般的混沌里。
銀河在天空中閃閃發亮,燦爛光輝不似平常那般瑰麗溫柔,反而充滿奇詭的混亂感。
有人將太若靈族邊境的上古禁制打開了,新神族正全力朝千禧城攻占過來,帶起足以撼動天地的強烈沖擊。
在那片神光最為強烈刺眼的中央,靈珠子隱約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個須發全白,仙風道骨的老者。他手執拂塵,端坐在仙鶴背上,目光垂視著這片已然紛亂不堪的下界,像是在找什么。
不多時,老者的目光就停頓住了。
他在一片四散奔逃的人海里,看到了那個身繞紅綢,手執紅纓槍的白衣少年。看到他正一步步迎光而來,穿過那些哀叫驚慌的生靈,堅定不移地朝已經壓境而來的新神族軍隊走來。
周圍成千上萬的面孔上掛滿了不知所措與驚恐畏懼,如同一團雜鬧的鬼影。唯獨這個少年看起來既平靜又決絕,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此刻攔截在整個新神族軍隊與千禧城之間的,只有他自己一人。
也或許,他已經意識到了,但仍舊選擇這么做。
這番勇氣讓老者心中微動,旋即淺淺掐指驗算一番,然后立刻明白過來眼前少年的身份。
太若靈族有兩個生于雙陽年,驚蟄丑時的天賜貴星。
一個有著皇族血脈,卻抱著不知名的目的,親手為他們打開了這邊境處的上古禁制。
一個則單槍匹馬,守衛在這座搖搖欲墜的城門前,明知不可勝也毫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