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鶯時替謝池春卸了頭上釵環,“今日是您封貴妃的日子,陛下怎的也不過來?”
謝池春望著自己銅鏡中的倒影,“今日祭拜宗廟的時候,溫懿皇后的長明燈突然熄滅了。”
“怎么會?”鶯時訝異,“怎么會這樣巧?”
謝池春才不相信巧合,“此事定是人為。”
但是陛下心系死去的溫懿皇后,今日之事,恐怕叫他心中有所疑慮。
謝池春的指尖劃過跳動的燭光,“有時候,要贏過一個死人,比贏過一個活人更難。”
她已經死了,謝池春如何能贏得過一個死人?但是,反過來想,她已經死了,一個死人,也永遠不可能再贏過謝池春。
謝池春對鶯時道,“拿紙筆來。”
“這么晚了。”鶯時為她拿來紙筆研墨,“您要寫什么啊?”
“今日攪擾了溫懿皇后。”謝池春提筆,“我日夜為她抄寫往生咒,希望能祝她亡魂早日超脫得道。”
主子不是不信這些嗎?不過鶯時也很快反應過來,抄經是為了給活人看的,而不是為了給死人看的。
是不是在怪我
梁垣沒有帶隨從,獨自走進先溫懿皇后蘇玉容的宮殿集仙殿。
此處主人已經仙逝,但梁垣吩咐人每日灑掃,一應裝飾器物都沒有變化過,仍然保持著主人離去之前的模樣,桌上的花瓶中還插著清晨采摘的鮮花。
堂前掛著一副蘇玉容的畫像,乃是梁垣親手所繪,栩栩如生,畫中人容貌和謝池春有幾分相似,但是神情溫婉,仿佛在溫柔地注視著來人。
“玉卿。”
梁垣在畫像前坐下,自己為自己斟了一杯酒,也未蘇玉容斟了一杯,放在她的畫像之前。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梁垣嘆道。
玉卿走了之后,他常常夢見玉卿,夢中的她也不曾說話,只是那么安靜地溫柔地注視著她。
梁垣忽然發覺,他已經很久沒夢見過玉卿了。他凝視著這張他親手繪制的玉卿的畫像,卻忽然覺得,他甚至開始有些記不清玉卿的臉。
他日日望見的,是和玉卿容貌有三分相似的另一張臉,那么鮮活生動,吵得讓他似乎沒有時間再想起玉卿。
梁垣倒酒的動作頓了頓,望著畫中人的眼睛,“玉卿,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他這么久不來看望,連夢中也不愿再出現。
畫中人仍然那么安靜又溫婉地注視著他,不言不語,一如夢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