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學》是教材必學古文。不過教材里只節選了幾段,劉盈卻能背誦全文。
洋洋灑灑一千九百八十七個字背完,劉交和浮丘伯的其余弟子把眼睛都瞪圓了。
浮丘伯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你除了《勸學》,還會背什么?”
劉盈道:“除了《勸學》,我就只會背《非十二子》了。我本來想給老伯背《非十二子》,但叔父所講解的《詩》有其他儒家學派的痕跡,我怕連老伯一同罵了,所以便不背了。”
浮丘伯沒有教導過弟子《荀子》,只教導弟子普通的儒家經典。他身后包括劉交在內的弟子都不知道《非十二子》是什么,也不知道在春秋戰國時期儒家的內戰。
咸陽學宮以魯儒為主,魯儒以孟子為尊。荀子與孟子學術見解大為不同,兩人活著的時候常有罵戰。孟子死后,荀子也沒停下過繼續指著孟子的墳墓罵。
李斯雖是荀子的弟子,但從不以荀子的弟子自居,而是自認為法家弟子,且從來不提攜同門。
從咸陽學宮,到秦國朝堂,有權有勢的儒生幾乎都為魯儒。浮丘伯雖在齊魯求學,卻不是學術意義上的“魯儒”。他不想與他們有沖突,也不想耽誤弟子們的前程,自然不會教導弟子們《荀子》。
他離開了咸陽,準備回鄉后再思考如何傳播先師衣缽。
傳播先師思想的同門很多,他如此做不是為了師門,而是他自己比起魯儒的思想,更認可荀子的思想。
浮丘伯經歷過秦滅六國那段動蕩的時日。
他翻遍了典籍,走遍了七國,總結總結六國失敗的教訓,可他什么都總結不出來。
很多年后,浮丘伯才承認自己的天賦不行。
他只知道讀書做注,卻不知道如何用先賢的學識治理好一個國家。
他看到了六國的滅亡,也看到了秦國即將走向末路,卻思索不出拯救它們的方式。
自己就只是一個會讀書的人而已。
浮丘伯端正地跪坐在席上。
沒有人讓劉盈坐下,劉盈也端正地坐在了浮丘伯的對面,就像是劉交之前教導他寫字讀書時一樣。
浮丘伯問道:“為何你喜歡《非十二子》?”
劉盈道:“因為荀子罵人罵得真好聽!”
浮丘伯失笑:“你知道荀子在罵什么嗎?”
劉盈搖頭:“不太懂。”
浮丘伯道:“你知道荀子罵的十二賤儒宣揚的何種學說嗎?”
劉交和浮丘伯的其余弟子再次瞠目結舌。
賤、賤什么?老師在說什么?!
劉盈再次搖頭:“只知道一點孟子的學說,其余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