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押送這么多的城旦舂,沛縣自然會派出全副武裝的兵卒。這些兵卒和城旦舂已經先行出發,到沛縣邊界的驛站匯合。劉邦等所有人都快匯合完畢時,才駕車離開家,所以現在只有他一輛馬車出發。
馬車啟動,劉盈從馬車邊緣探出上半身對送行的人揮手告別。
呂娥姁不由往前走了兩步,想讓劉盈留下的話哽在喉嚨里,化作淚水流下。
路途遙遠,即使劉邦是吏,一路上也不可能多舒服。呂娥姁實在是不忍心年幼的孩子受這樣的苦。
劉盈自己想去增長見識,良人說機會難得,她從理智上也知道這樣不錯,就同意了。可見到劉盈離開,她心里還是快被憂懼撕裂。
呂嬃挽住阿姊的胳膊,輕聲安慰阿姊。
呂娥姁踮起腳尖看著馬車揚起的塵埃,哽咽不止。
劉盈則滿臉笑容,且笑容越來越大。
他張望了一番。
秦律嚴格,黔首無事不能出城。現在時辰尚早,周圍除了為他阿父送行的人之外,沒有其余外人。
嘿嘿嘿。劉盈確認了環境后,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等拉車的馬完全啟動,劉盈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
“二舅!你常在我耳邊說我阿母不該嫁給阿父,應該給縣令做妾,好讓你在沛縣橫著走!年年都說!月月都說!每隔幾日就說!”
劉邦握著韁繩的手捏緊了。
“我和阿父離開之后,你可不要趁機逼阿母給縣令做妾!我不要回家后沒了母親!”
呂娥姁眼前一黑,靠在了呂嬃肩上。
“嗚嗚嗚!我不要成為沒母親的孩子!”
身形搖晃的呂公被苦笑的呂澤扶住。
“世上只有阿母好,有阿母的孩子像塊寶,投進阿母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阿母好,沒阿母的孩子像根草,離開阿母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劉盈唱起了音調古怪的歌謠,唱得聲情并茂,引人動容。
蕭何和曹參早在劉盈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相攜溜走。
雍齒本想多留一會兒看劉邦的笑話,被王陵生拖硬拽帶離了尷尬的現場。
夏侯嬰拍了拍樊噲的肩膀:“你妻子在這里,不能走,真慘。”
說完,他在樊噲無助的神情中轉身就跑。
劉邦狠狠抽了馬屁股一鞭子,可憐的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