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生問道:“韓信自立后,楚漢的紛爭真的會平息嗎?”
蒯徹道:“他們誰也不信任韓信,韓信也不信任他們二人。所以會。”
安其生問道:“這和平能持續多久?”
蒯徹再次自嘲地笑道:“誰知道呢?可能等劉邦老死吧。劉邦年紀那么大了,又在戰場上多次受傷。漢王一死,大漢自然分崩離析。”
安其生道:“大漢死了,楚王就能打贏韓信,吞并天下?”
蒯徹道:“如果沒有漢王世子,會這樣。漢將會將漢王之死歸于韓信的背叛,他們寧愿歸順與漢王堂堂正正為敵的楚王,也不會歸順韓信。楚王向來敬重降將中有能之人,他會輕辱別人,但只要漢臣主動投降,他不會輕辱漢臣。”
安其生悵然:“主動投降啊……不主動投降呢?楚王暴戾,真的能比秦王好?”
蒯徹道:“不知道。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我只是想驗證我的所學。我所說的民心,我自己都不信。天下萬民的苦楚,只是我用來說服別人的花言巧語。”
安其生問道:“那你為何在劉盈面前不說出這些花言巧語。”
蒯徹閉上雙眼。
安其生安靜地等著蒯徹的回答。
窗戶和門扉都敞開的堂屋中,光影緩緩移動。
蒯徹閉著眼道:“在真的關心萬民苦楚的人面前提萬民苦楚,自取其辱。”
安其生啞然而笑:“是啊。”
蒯徹雙手撐在坐席上,站起身來:“在不關心萬民苦楚的人面前說萬民苦楚,就很合適了。”
安其生跟著起身,再次失笑:“是啊。”
齊地,悄悄傳起了謠言。
楚王屠齊,漢王救齊。眼見齊地即將得救,田家人卻舍不得齊王的威勢,試圖投靠與齊人有血海深仇的楚王,引楚軍再來燒屠齊地。
“昔日齊人誓死抵御秦軍,齊王卻命令齊人投降,不準抵抗。”
“齊王已經背叛了齊人一次。現在憑什么他們還能厚顏無恥在齊地稱王?”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韓信再次見到蒯徹時,眉頭緊皺,手按在腰間劍柄上,神情止不住地惡心。
蒯徹拱手笑道:“我為漢王做事,韓將軍為何有如此大的敵意?”
劉肥在桌子下踢了韓信一下。
韓信冷哼一聲,沒有出口辱罵蒯徹。
劉肥對蒯徹拱手:“無論先生是報以何等目的,我替齊人感謝先生,讓齊地免于又一次兵災。我向先生發誓,定厚待齊人,絕不行那虐民之事。”
蒯徹笑容未變:“你說了能算?”
劉肥憨厚地回應了笑容:“我好歹也是盈兒的二兄,阿父的兒子。先生若不信,我可現在就向阿父請求齊王之位。”
蒯徹微笑問道:“為何不是韓將軍請求齊王之位?”
劉肥煩惱道:“阿兄還沒想好要不要改姓。”
韓信冷哼:“又在行挑撥離間之事。”